“男媽媽”這條路她之前走得太舒坦,也曾獲益頗豐。 只是她之前一時腦熱,勇於挑戰極限,結果卻走錯了路,導致“男媽媽”這個進度條歸零。 她差點連讀檔都讀不了。 “拾音,葉兆言如果真的對你做了過分的事情,你跟我說,我去替你交涉。” 前提是——“過分的事情”。 葉兆言的輕蔑言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她當然相信他會替自己出頭,但問題是,如果出頭,僅僅只是某種不痛不癢的口頭警告,那於她而言,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口腔裡最後一點糖果的殘渣被她徹底吞嚥進肚子裡。 舌尖那點帶著檸檬香的酸甜卻忽然讓她橫下心—— 不試怎麼知道? 現在好不容易有重新開局的機會,無論是“男朋友”還是“男媽媽”,無論從哪個方向攻略,她都有極大機率收穫自由。 更何況,她錙銖必較,葉兆言今晚陰陽怪氣說的那些話,她一定要讓他後悔——畢竟,宋予白是她狐假虎威最好的依仗。 “他晚上回去的路上,趁我睡覺,想摸我的腿。” 紅燈猛停。 猝不及防的急剎車。 對上宋予白明顯從詫異到慍怒的眼神,裴拾音連忙補道:“我其實那時候有點暈車,並沒有睡著,所以他也沒得逞。” “然後呢?” 她如實將過程說給他聽,不斷強調自己在這個過程中體驗糟糕的感受,宋予白皺起的眉心已經打結。 “所以,婚前他就不打算給我尊重,婚後大機率也不會有。” 裴拾音嘆息的語氣裡,充滿無奈的自嘲。 綠燈行。 宋予白伸手按了按酸脹的眉心,重新踩動油門:“那你打算怎麼辦?” 裴拾音將手裡的糖果包裝紙揉平褶皺,寶貝似地珍藏收回到袋子裡。 “所以我想許願不結婚,可以嗎?” 他原本以為,她只是想要出口惡氣。 他完全可以讓葉家登門致歉,並允諾下不為例。 但退婚顯然是在他意料之外。 宋墨然今天對這位未來的孫女婿的喜愛,肉眼可見的直白。 古板封建的大家長,年紀越大,就某些決定上就越執拗,還不準任何人跟他唱反調。 更何況,父親的擔心已經擺到了明面,之所以急著撮合裴拾音和葉兆言。 無非是怕別人看宋家笑話,看他跟裴拾音的笑話,怕在背後說裴拾音是宋家的童養媳。 關鍵童養媳好歹還是同輩,他輩分大了她一輪,倘若真有點什麼,才是罪該萬死。 沉默了足足半分鐘。 “這件事情不是兒戲。” “換一個吧。” 畢竟婚事是當初宋墨然點的頭,她也知道他不會輕易忤逆父親意思。 所以聽他這麼說,倒也沒有很失望。 只是意料之中,憂愁地嘆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昏暗的車內,她一雙瑩亮的眼睛,已經一瞬不瞬盯著他的側臉,躍躍欲試地按捺不住:“宋予白,那你抱抱我吧。” “……” 趕在他皺眉拒絕的前一秒。 她原本幽亮的目光裡透出一絲孩童的虔誠。 “像天底下最平常的叔叔安慰侄女一樣,抱抱我吧。” 沉默是一張洇了水的宣紙,輕輕一戳,就會留下方便窺視的指洞。 然而宣紙兩側的人,誰都沒有先動手。 “有血緣關係的叔侄做這種事情,很彆扭。” 他沒見過世上有這樣一對叔侄,能在侄女成年後,還能做這種擁抱的親密舉動。 多半叔叔不是叔叔。 是變態還差不多。 有柔軟的手指攀上溼漉漉的窗楹,圓潤的指尖在宣紙上留下影子,卻只是逡巡。 她很聰明,知道怎麼說不會點破窗戶紙。 “那我們為什麼不做第一對吃螃蟹的叔侄,反正也沒什麼血緣。” 強調只是叔侄,不是男女。 他招架不住,只能主動舉白旗,開啟天窗。 “拾音,不要為難我。” “言而無信,”裴拾音有些懨懨地在副駕駛座上坐好,“是你為難我。” 她垂下頭,披散的長髮散至臉頰兩側,露出白皙的一段天鵝頸,細膩的面板,脆弱的頸骨。 他飼養過白天鵝,時間到了自然要遷徙南下。 他不可能永遠將之圈禁在花園裡。 他沒有理由,規則也不允許如此。 裴拾音將手指戳在車窗上,跟著自己的臉型描繪輪廓,看著窗外臨近仲夏夜的涼星,微弱地一閃一閃。 “要是一輩子不長大就好了。” 這樣,她就可以借年紀小的藉口,在他身上獲得各種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