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姐姐好生侍候著,還是不知哪裡招惹到了爺,給他好生訓斥了一通,夫人您也知道,爺平日裡對我們是再和氣不過得了,何曾粗聲大氣地和我們說過話,可那日裡……”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似是為了自己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心有不甘,又似不願再回憶起那幕不想面對的紛紜。
“那日除了我們綠意院中的人之外,可還有旁的人在場?”我的腦中精光一閃,問了一個我迫切需要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的問題。
她的俏臉微微一沉,仔細地尋思起來,片刻才道:“奴婢記得那日在場的人並不多,除了咱們綠意院的人之外,唯一在場的人便是落雪院中的費婆子,她是奉了三小姐的差遣,給夫人您送了些吃食過來,至於旁的人好像就沒有了!”
看來事情是越來越糟糕了,這一幕讓唯恐冷府不亂的藍玉知悉了,不知接下來迎接我的該是怎樣的暴風驟雨?她差人送吃食是假,有意刺探訊息是真,想不到竟讓她得了這麼個於她有利的訊息去,還不知道讓她得意忘形成什麼樣呢?
“你退下吧,讓我好生想想!”我疲累地朝她揮了揮手,無力地從大靠枕上滑落了體弱的身子,閉上眼眸陷入深思。
覓蘭瞧著我滿腹憂鬱的神情,又補充道:“自從那日之後,爺便再也沒踏進過咱們綠意院的大門,聽採菊姐姐打探來的訊息,現下爺是整日整日地呆在離離軒中,府中一應的大小事情都是二爺在籌劃著,夫人可要早做打算啊!”
她的聲音充滿了焦慮,連她一個小丫頭都知道了子軒如今待我的情份已是大異於往日,可見這綠意院在冷府之中的地位已是一落千丈了。
第二日醒來,獨自坐於臨窗的梳妝鏡旁,凝眸望著銅鏡中隱約模糊的身影呆呆發愣,一場來勢洶洶的大病將我往日嬌美的容色奪了幾分,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雖被梳得油光水潤,但總似少了往日的飄逸之態,那枚散發著瑩潤光澤的紫玉簪靜靜地躺在我的妝盒之內,我神傷地望著它,慢慢地伏下身子,銅鏡中小如荷瓣似的俏臉容色明淨,微微閉合的眼眸中一滴淚緩緩地順著白玉般的臉頰滾落。
“夫人大病初癒,該當高興才是!”覓蘭悄步來到我的身畔,軟語道。
我聽聞有人進來,方才徐徐張開妙目,勉力笑道:“是啊!來,你幫我歸置一下妝容,咱們去滄月亭邊賞賞綠梅去!”
她見我彷彿是有了笑顏,也不由開心道:“那奴婢就給夫人梳個望仙髻吧,既大方又得體,還正襯了夫人略為瘦削的面容!”
“不拘什麼,快些就成!”我落寞一笑,吩咐著說道。
雖是正當新年,已不若臘月裡這般冷徹心肺,但覓蘭還是細心地給我找出了一件極能抗寒的白狐披風,又拿了一個小小的鎦金手爐捧在我手上,才相扶著我往滄月亭的方向走去。
滄月亭邊的綠梅比去年此時開得更為茂盛,綠萼黃蕊,白灩灩的一大片,美得如詩如畫,更有淡淡的清香直直鑽入人的五臟六腑,多日鬱積在胸中的煩悶一掃而空,整個人不由為之神情氣爽。
“夫人可真會選地方,奴婢雖在冷府呆了好幾年了,可從來就沒有注意過還有這麼個仙境般的地方!”覓蘭清甜一笑,開懷道:“今日若不是隨了夫人同來,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這裡呢!”
我微笑,理一理披風上長長的絲絛,道:“這綠梅只開一時,若是過了這個節氣,這般美景也是無處可覓的!”
“是啊,美人若美景,若是最美好的日子無人真心愛憐,豈不是太可惜了!我可是每年都不會錯過的啊!”藍玉嬌柔的聲音絲絲傳來,於眼前的清雅景緻格格不入。
第二百四十八節山雨欲來1
二百四十八、山雨欲來1
我隨著那刻意變得婉轉地聲音循去,果見她一襲棗紅色綴滿金珠的杭緞斗篷姍姍而來,一臉諮意的笑容,映在一大片風姿清雅的綠梅叢中,是極端地不協調。
更讓人奇怪的是她並不是獨自前來,臂腕處相攜著的分明是一位姿容絕豔的麗人,那麗人披了一件湘綠的供緞披風,雖是低首前行,半張臉掩映在風毛出得極好的昭君帽之中,但身姿楚楚款擺而來,已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嬌柔模樣。
我的胸中不由好奇,冷府之中除我之外,並無與藍玉年紀相貌相當的女子,更何況她素日目下無塵,又怎會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如此熱絡地邀人同行呢?
待得她們行到面前,我恍然發覺那位半掩在湘綠披風中的麗人眉眼彎彎,含愁帶憂,一張勝似芙蓉的俏臉上白淨有餘而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