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天戩的聲音仍是那種金屬機械一樣。冷冰冰的,又充滿著邏輯和條理:
“那我姑且一說,你也姑且一聽好了。你媽媽在外面有人,不止一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她跟每個男人鬼混的時候我都有照片和錄影,事後她的每個情夫都被我當面教訓過。兩個選擇,一,說老實話,二,打廢他們一條腿,誰都知道該怎麼選,那些男人把所有細節都告訴我了。連他們做的細節,用的什麼保險套我都知道。”
木梨子抬起頭,震愕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他的表情正如他的語氣一樣,毫不在意,像在談論一個陌生人一樣,他繼續說:
“為什麼我不說破?我早已經不把她當妻子了。愛情是什麼?我沒精力想。最簡單的就是像豢養寵物一樣飼養愛情,只用撒食,簡單,寵物頂多心煩了撓主人幾下。主人願意餵食就喂兩口。最壞的結局不外乎是主人厭煩寵物一腳踢開,殺掉或拋棄。最好的結局也不外乎是寵物跟主人和睦相處到死。”
木梨子趴在床上,她已不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她明白爸爸話裡的意思,但思維已經有點遲鈍,面部神經也做不出任何反應,似乎懶得再露出震驚,傷心,無奈的表情。
“……”
“也沒指望你能明白。我不喜歡半途而廢,就跟你講完吧。如果寵物有了背叛的意圖,也無所謂,因為新的寵物處處都有,暫且讓舊的寵物呆在身旁,就有心力去尋找新的寵物了。現在新的寵物已經來了,舊的寵物就沒有再留在身邊的必要了。”
木梨子聽得胸口悶痛,或許是因為面部朝下壓得喘不過氣來,她爬起來定定地看著父親,父親也用鎮定的眼神回看她,問她:
“你明白嗎?”
“我……嗯。”
“那就好,新的寵物大概兩個月後會到家,要跟她好好相處。就這樣決定了。你來做花童,年齡是稍微大了點兒,可也沒什麼大問題。”
木梨子聽著父親這樣井井有條的安排,麻木地點了點頭。她的胸腔彷彿破了一個大洞,五臟六腑呼啦呼啦掉了滿地,呼呼的風從洞中吹過,滿世界都是風從砂紙上摩擦呼嘯而過的壓抑嘶啞的低吼。
她勉強對父親露出一個微笑,以玩笑的口吻道: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選擇跟媽媽走?”
木天戩滿不在乎,像在講述一個笑話一樣,說:
“如果跟她走,你會面對很多男人,每個人都可能成為你的新父親,在我這兒,你只用面對一個女人。”
木梨子深吸一口氣,她明白其中的利害,而且,就算讓她跟母親走,她也不會願意。
“那我就留下來。”
木天戩聽到木梨子這樣說,這才坐到了床上,把大手按在她的頭髮上,笨拙地撫摸了兩下,輕聲說:
“梨子,她又何嘗不知道我在外面也有新人,這麼多年的夫妻,同床異夢的事情做多了,對對方夢裡見到什麼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今天要不是你看到了,我不會那麼快攤牌,那份協議書我早就擬好了,只是在等個機會拿出來,她也準備了,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但有沒有我心裡有數。”
木梨子聽得背部發冷,這枕邊人的相互算計,可怕程度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她不想再聽下去了,只得胡亂地應了一句:
“嗯。”
木天戩突然伸手把她按入懷裡,以驕傲的表情口吻說:
“那個女人,在外面幹了其他什麼我不感興趣,但唯一一件讓我高興的事情就是,你絕對是我木天戩的女兒。別人的女兒不可能這麼帶種。”
木梨子倒在父親懷裡,表情木然,卻聽他話鋒一轉:
“不過,你不能學金融。木梨子,從小我只以為你懂得多,今天我發現你夠狠,手腕夠鐵夠硬,天性如此,你一旦涉及金融,一定能成人物。金融是你死我活毫無情感的遊戲,為達目的可以無所不用其極。這也是我的金融理念。但這個理念不能跟你沾上半點關係,按照你的個性,必然會把自己弄髒,女孩子有不必把自己弄髒的活法。想過以後做什麼嗎?”
木梨子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了一件事。
床頭櫃上,擺著一家人的合影照片,現在這張照片連著相框,都被人倒扣在了床頭櫃面上。
木梨子想到了這樣一幅畫面:
母親在和那男人發生關係時,斜眼看到了床頭一家人的合影,她伸出手,把照片扣在了桌子上。
母親在和別的男人苟合時,仍不願自己看似美滿的家庭看著她做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