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到這個份上,黑判官遲福就是泥人,也得有些土性子,何況他也是個風高能放火,月黑敢殺人的黑道飛賊。他心頭火怒燃,滿嘴牙狠錯,因相離太近,抽佩刀不方便,右腿一屈,伸右手拔出靴筒裡的短匕首,翻腕振臂,明晃晃的短匕首直扎武鳳樓的小腹,恨不能一下子給武鳳樓來個大開膛。
也是黑判官遲福該著背時倒黴,碰上了武鳳樓這樣絕頂高手,一匕首穿出還未沾上對手的衣襟,就被武鳳樓一個“葉底偷桃”刁住了他的手腕子,拇指一頂他的脈門,疼得黑判官遲福一咧嘴,手中的短匕首失手丟出。眼明手快的武鳳樓右腳一伸,用腳尖輕輕挑起,抄到了自己手中,甩手只一劃,只聽“嗤”的一聲,劃開了黑判官胸前所有衣服,卻一點也沒有傷及皮肉。手法的輕靈美妙,掌握的穩準分寸,使全大廳的人一齊叫出好來。
紫衣年輕少婦兩眼一亮,一下子靠近了武鳳樓的身邊,膩聲獻媚道:“好大爺,你是小女子一生中所見到的真正男子漢大丈夫。”說到最後,聲音竟有些微微發顫,似乎異常激動和興奮。
這時一個陰狠狠的聲音從廳門內傳來:“真他媽的年月顛倒,黑判官是落時的鳳凰不如雞,你這小子倒成了得時的狸貓歡如虎了。”武鳳樓一眼掃去,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奇醜漢子一頭亂髮紛披肩上,短眉毛,三角眼,鼻孔朝天,血盆大嘴,睜著一雙滿布紅絲的豹子眼,虎視眈眈地盯在紫衣年輕少婦身上,恨不得一口吞下她去。
觸景生情,武鳳樓割然明白了,這奇醜漢子嘴中罵的是自己,眼卻死盯住紫衣年輕少婦,分明不是為了替黑判官打抱不平,而是吃自己的醋。看紫衣年輕少婦嚇得花容失色,體如篩糠,知內中必有隱情,決心再一次激怒奇醜漢子,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來路,是不是也和峨嵋派有關。主意一定,他左臂一張,突然攬緊了紫衣年輕少婦的細腰,瞪了奇醜漢子一眼,看他作何舉動。
哪知如此一來,竟把那紫衣年輕少婦更嚇得面無人色,連俏臉都不敢轉動一下,只壓低了聲音向武鳳樓哀求道:“不是小女子故意拒絕大爺的親熱,是怕那傢伙傷害了大爺你,趕快放開我,讓我過去纏住他,掩護大爺你速速逃離此地,記住他的名字,披頭夜叉冷無心。”
“披頭夜叉冷無心”七個字一入武鳳樓之耳,就讓那少婦想趕也趕不走他了,知道這奇醜的漢子就是峨嵋派總管七步追魂冷鐵心的族弟,說不定還是峨嵋山設在中州一帶的分舵舵主,這是剷除對手的大好時機,打著燈籠也無處找去。武鳳樓左手一緊,幾乎把紫衣年輕少婦抱入懷中,哈哈大笑說:“剛才那個醜傢伙說對了,是貓哪有不吃腥的。”
武鳳樓這麼一調笑,可炸了鍋了。
披頭夜叉冷無心嗷的一聲怪叫:“來人,給二爺把這一對狗男女一馬勺燴了。”就這麼一聲令下,呼啦一下闖進來四個青衣大漢,每人一柄三股烈焰叉,猛如金剛,兇如太歲,向武鳳樓和那個紫衣年輕少婦圍了上來。
大廳內的賭客都嚇得夾著尾巴走了,只有黑判官遲福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著,另外就是昂然高坐、手捧茶杯作壁上觀的缺德十八手李鳴。
紫衣少婦從打被武鳳樓攬入懷內,神情就鎮靜多了,趁披頭夜叉暴跳如雷,狼嚎犬吠的時機,悄悄地向武鳳樓訴說衷腸道:“小女子在樓上看出大爺拒絕女色,誠為當代的魯男子奇人,才成心接近,不料卻害苦了大爺。這醜東西垂涎我的姿色已久,早有霸佔之心,尚未得手而已,大爺還是讓我過去迷住他,你老快快逃走吧,他們這些人,連官府都惹不起,你就聽我的話吧!”
武鳳樓知時間緊迫,急忙阻止她不要再說廢話,只讓她告訴自己這姓冷的是何許人也,其他的自己都不想知道。
這時,那四個手端三股烈焰鋼叉的青衣大漢,已搶佔了四方八位,抖手振叉,晃動得上面的鋼環震山也似的暴響,只等待著披頭夜叉下令撲出了。
紫衣少婦趁機以極為簡煉的語言告訴了武鳳樓一切內情。原來紫衣少婦名叫賀紫煙,是五色人妖賀氏五弟兄的同父異母妹妹,被陰陽兩極葛伴月誘入門下,作了侍妾。披頭夜叉冷無心奉峨嵋之命,陪同峨嵋三少主司徒清來協助葛伴月在河南、河北一帶設立分舵,這個奇醜怪物來到後,第一眼就瞄上了賀紫煙,死活纏著司徒清向陰陽兩極葛伴月施加壓力,非要娶她為妻不可。賀紫煙當然不會願意,可一心想賣身投靠峨嵋的葛伴月,怎肯為了一個女子而得罪司徒清和冷家弟兄,也無恥地逼著賀紫煙依從冷無心。冷無心今天一見賀紫煙和武鳳樓這般親熱,那還得了。
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