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靈道長雙手向天一指,手中忽地多了一道靈符。他將靈符粘在桃木柄長,嘴裡叫一聲“咄”,那符籙竟無火自燃,燒化之後,灰燼落在白骨上。
通靈道長做完這些,輕輕搖一搖頭,嘆了口氣,背轉身來,並不說話。
雷驚雨見大功告成,不由得大喜,圍著白如雪的棺墓走了一圈,心下甚為得意,哈哈大笑道:“白如雪呀白如雪,你臨死之前說即便死了也要變成吸血鬼來向我索命,想不到你這死鬼的話居然真的應驗了。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現在通靈道長親自出馬,用桃木釘釘住你的屍首,用靈符鎮住你的靈魂,看你魂飛魄散之後還怎麼變鬼害人。”
說到最後幾句,他已是咬牙切齒,話語之中竟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恚恨與惡毒之意。說完又向白如雪的屍骨吐了幾團口水,這才合上棺蓋,用手掌將撬起的鐵釘一枚一枚敲落。
吳過見他舉手之間露了這手硬功,臉色微變,心中忖道:這份功力,倒也罕見。
雷驚雨蓋好棺木,拍拍手上的泥塵,轉過身來,卻驀地怔住了。只見四野蒼茫,黑暗中早已不見了通靈道長的身影。就連一直睜大眼睛注視著場中變化的吳過也不知通靈道長是什麼時候騎驢離去的,心下既是吃驚又是佩服。
雷驚雨見自己落了單,急忙將泥土填上,埋住棺木,修好了墳,拖著鐵鍬便走。
吳過和小午遠遠地跟著,直到看見他進了城,估計是要回仁義山莊去了,這才止住跟蹤的腳步。
子夜時分,吳過和小午回到了城裡。當時正逢太平盛世,雖然已是半夜,街上仍然有些店鋪燈火通明,日夜營業。兩人在“一滴香”酒肆找了張桌子坐下,要了幾樣小菜一壺溫酒,細酌慢飲起來。
酒過三巡,小午忽然忍不住道:“大人,今晚的事可真有些蹊蹺。”
吳過微微一笑,喝了一口酒道:“小午,你心裡明明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問我。”
小午不好意思地笑了,道:“還是大人厲害,什麼事也瞞不過您。我想白如雪是雷驚雨的大嫂,就算他不喜歡她,也用不著在她死後來挖墳開棺。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呢?”
吳過看著他問:“那你說是為什麼呢?”
小午狠狠地往喉嚨裡灌了一杯酒道:“只有一個可能,雷驚雨就是那個冒充穩婆進入仁義山莊殺害雷驚雲夫婦的兇手。白如雪臨死之前一定認出了他,並且對他說了‘我死之後,做鬼也絕不會放過你’之類的咒語。所以當今天上午屬下一推斷出仁義山莊一系列命案的兇手是吸血鬼之後,雷驚雨便立即想到了白如雪臨死前的話,也便立即斷定極有可能是白如雪亡靈不散,真的變成吸血鬼上門索命報仇來了。想到這一層,他反而不怕了,因為他知道再厲害的妖魔鬼怪,也絕非通靈道長的對手,只要請到通靈道長下山鎮住白如雪的亡魂,便可太平無事了。所以他上午就現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吳過道:“你說雷驚雨弒兄殺嫂,那他的動機是什麼?”
小午脫口道:“那還用說,青酒紅人面,黃金黑世心,自然是為了仁義山莊地下埋藏的寶藏。雷老爺子臨終前將自己身後的遺產分為兩份,誰知這個不爭氣的二兒子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得到兩份遺產,所以他先要了仁義門掌門之位,得了父親的絕世刀譜,有了勢力,學好了刀譜上的武功之後,便來殺兄弒嫂,奪取財產。這是再明白不過的了。”
吳過點點頭道:“說得有道理,但是有兩個疑點。其一,通靈道長乃前輩高人,閉關多年,雷驚雨怎能請得動他?而且道長道行高深,德名遠揚,又怎是助桀為虐為非作歹之人?”
小午怔了半晌,搖頭道:“我不知道。”
吳過道:“其二,如果雷驚雨真的親手殺死兄嫂二人,那麼按常理推測,雷驚雲白如雪夫婦二人都極有可能化作厲鬼回來報仇,而且相比之下,雷驚雲慘死於親兄弟手下,冤氣更重,怨氣更濃,較之白如雪,更有可能亡靈不死,回來索命。為什麼雷驚雨只開啟了大嫂白如雪的棺木,而未對雷驚雲的遺駭動手腳呢?難道他就不怕兄長變作吸血鬼來找他報仇嗎?”
小午一拍大腿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呢。照理說他也應該用桃樹木釘釘住他大哥才對呀。他為什麼卻連看也沒看他大哥的墳墓一眼,彷彿完全沒放在心上一樣呢?”
吳過仰頭幹了一杯酒道:“只有一種可能,他知道雷驚雲根本就沒死,所以根本用不著怕他變鬼害人。”
小午睜大眼睛道:“雷驚雲沒死?難道在仁義山莊發現的那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