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驚雨神色凝重,道:“這兒原本是間柴房,現在臨時改做停屍房了。幸好仁義門東北分堂用八百里加急快馬運了一些冰塊過來,要不這些屍體早就臭了。”
吳過點點頭,“嗯”了一聲,濃眉微皺,湊上前看了看。
擺放在最前面的第一具屍體身形瘦長,著一件藍色道袍,頭上髮髻高挽,想必就是武當派的青雲子了。只見他雙目暴瞪,闊嘴大張,面容痛苦而扭曲,神情可怖至極。
吳過朝他臉上和脖子上仔細瞧了瞧,未發現任何傷痕。解開其道袍檢查,屍體渾身上下乾淨異常,既無面板破損開裂之處,也無紫痕腫塊淤血暗傷,只是面板異常鬆弛而且多皺,宛如一具被人抽空了血肉的乾屍。
接下來檢查第二具、第三具屍體,這是仁義門溫、良、恭、儉、讓五位堂主中滇南溫堂和粵西儉堂的兩位堂主,生前可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誰能想到如此高手竟會死得這般不明不白。
死者均是面容扭曲,猙獰恐怖,觸目驚心,除衫檢視,全無傷痕血跡。再往下查驗,一具一具屍體就如一條一條在陽光下曬乾了水分的大黃瓜,蔫癟癟皺巴巴,臉上的表情更是一個比一個驚恐駭異,彷彿在臨死之前都不約而同地看見了什麼妖魔鬼怪一樣。
看完最後一具屍體,雷驚雨急急地問:“怎麼樣,吳大人?”
儘管他自己早已仔細檢驗過屍體,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但此時此刻,卻還是希望這位江南名捕有新的發現。倘若連他也一無所獲,找不出一絲一毫線索,那自己夫婦二人以及仁義山莊上下就真的只有束手待斃的分兒了。
吳過一張輪廓分明的四方臉繃得緊緊的,雙唇緊抿,沒有開腔,揹負雙手,圍著十二具屍體走了一圈,忽然回頭問道:“雷掌門,這些屍體停放有多少天了?”
雷驚雨道:“時間最短的不過一兩天,三五天,即便是那兩具屍體——”他用手指一指最後邊那兩具已隱隱發臭的屍體,“也未超過二十天。吳大人,可有什麼線索?”
吳過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沉思著道:“嗯,時間不長,又有冰塊儲存,按理說屍體不應如此乾枯,看上去好像一串串風乾的蘿蔔一樣。你說是不是?”這話似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問雷驚雨。
雷驚雨怔在當場,不知該不該回答,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小午跟隨總捕頭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心思,躬身道:“大人,且讓屬下查驗查驗。”
吳過點頭道:“也好。”
小午上前,將十二具屍體反覆查驗了一番。別看他已年過半百,可幹起活兒來卻比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還利索,而且膽大心細,心明眼亮,極其認真仔細,連死屍頭髮縫隙、指甲殼裡都一一瞧過了。最後,他搜尋的目光在一具屍體的脖子上停了下來。
吳過和雷驚雨不敢出言打擾,只在一旁靜靜等待。
小午把每具屍體的脖子都仔細檢查了一遍之後,抬頭問道:“雷掌門,這房間裡沒有蚊子罷?”
雷驚雨一怔,道:“現時已是秋天,蚊子極少,這屋裡放了冰塊,溫度極低,應該不會有蚊子。”
小午直起腰來道:“這就對了。”
吳過知道他已有所發現,忙問:“如何?”
小午道:“大人,請過來瞧瞧,這是什麼?”
吳過疑惑地走近,雷驚雨也急忙湊了上來。
小午伸手抬起一具屍體的脖子,用兩根手指撐開死者咽喉處褶皺的面板。
吳過和雷驚雨同時看去,只見屍體面板繃緊處有兩個細若針眼的小紅點,一左一右,分佈在死者喉結兩側。
雷驚雨“啊”的一聲,叫道:“這是針眼嗎?難道是被毒針射殺?”
小午不答,繼續引著吳過一具一具屍體往下瞧去。每一具屍體的喉結兩側都有兩個小紅點,紅點極細,顏色極淡,加上又是隱藏在死者面板褶皺裡,若非小午這樣經驗老道的仵作,常人極難發現,即便發現了,也都會以為是被蟲叮蚊咬所至,不會留意。
小午用手比了比每具屍體上左右兩個小紅點之間的距離,都是約摸三指寬。他站起身,長長地吐了口氣,道:“這不是針眼,這些人也不是中毒死的。”
雷驚雨睜大眼睛道:“那是怎麼死的?”
小午看他一眼,忽然問道:“雷掌門,你可曾聽說過‘吸血鬼’?”
雷驚雨愕然道:“當然聽說過。吸血鬼雖然名‘鬼’,卻非魔非仙非人非鬼,晝伏夜出,噬血為生,而且永生不死,極其神秘,也極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