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芳想起她和吳重兩情相悅的甜蜜,雖不敢說出來,但心裡對母親所言的不認同卻是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大太太見了她這副神情,也不以為意,笑了笑道:“娘也是你這個年紀過來的,那時候娘也有個一見了他面便會臉紅心跳,會給我偷偷送糖人的表哥。娘也曾想過這輩子若是嫁了他,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可只要他一心對我,想來日子還是過得不差的。還是你親外婆一句話點醒了我。想要一個男子對個女子一心一意永不會變,這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這世上再沒有什麼比男人的心更善變的了!我有一個遠房堂姐,長我十歲,她年幼時曾訂過一門親事,後來因那家人家道中落,她父親便想將這門親事退了,給她重說門好親,結果她那未婚夫婿想法子偷偷的跟她見了一面,說什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將她哄得動了心,堅絕不肯退親,硬是嫁了過去。結果還沒等到她白頭,她男人手裡有了幾個錢又看上了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要討回來做小,我那堂姐是個痴情之人,受不住夫婿變心的打擊,傷心之下,竟然投水自盡了。”
“可見這男人的情話說得再好聽,聽聽就得了,可千萬別當真。他們再跟你賭咒發誓的說什麼永不變心,等你年老色衰,還不是將你丟到一邊去喜新厭舊,若你生不出兒子來,立刻便會納幾房小妾來生兒子。男人的真心,呵,他們所謂的真心擋不住他們喜新厭舊,也擋不住你生不了兒子時對你的厭棄。”
大太太替宜芳攏了攏鬢連的散發,一臉慈愛的道:“娘知道這些日子你心裡頭苦,怨我們明知你和吳重有情,卻把你許給了陳家的公子。其實要依娘說,像他這樣的窮小子才是最不能嫁的,你可別覺著娘是嫌貧愛富,人活一世就這麼短短几十年,自然是要舒舒服服的過好日子的。咱們身為女子已經夠不容易了,幸而生在這樣的人家,總算沒吃過什麼苦,娘把你嬌生慣養的養這麼大,難道就是嫁去陪那窮小子過苦日子的?”
“縱然他有朝一日真能發達了,你也別以為你陪他吃了這麼些年的苦,往後就有好日子過了,這男人可是世上最不能共富貴的!若是你真嫁給吳重,陪著他吃上幾十年的苦,好容易等他發達了,你卻年華老去,熬成了個黃臉婆,他再納幾房妾室回來,你心中是何滋味?還不如嫁個對他沒什麼情意的,他再怎麼風流也傷不到咱們的心。這男人哪,你為他付出一片真心,不見得能換回他真心相待,倒不如用假意奉承,還能得些實惠。”
“你別看這陳二公子先前娶過妻,你嫁過去是做繼弦,這實在是門好親。他父親現任著兵部尚書,也是位高權重,又是你爹的頂頭上司,那陳二公子也是青年才俊,現任著五城兵馬指揮司的指揮,且他原配只留下了一個女兒,才是個正在吃奶的娃娃,養不養得大還兩說,便是養大了,橫豎有她娘留給她的嫁妝,也並不用你們再破費多少。他雖有幾房妾室,卻是都無所出的,你只要奉承好了姑爺,早早生個兒子出來,便是再給他多納幾房姨娘也不妨事。”
“只是這納妾,男人個個都是吃了五穀想六味,咱們雖面兒上裝大度由著他們往後院領人,可也不能當真寬容大度的讓那些妾室姨娘們得寵坐大。這頭一條頂頂要緊的,就是絕不能讓妾室通房們生出兒子來。”
宜芳想到父親那幾個姨娘早些年流掉的那幾個孩子,再想到太夫人賜給父親的劉姨娘剛有了身孕,心中發涼,顫著聲問道:“聽說劉姨娘也有了身孕,母親該不會……”
一聽到劉姨娘三個字,大太太臉上的慈愛頓時就變成了厭惡,這劉姨娘沒來之前,她早將大老爺的幾房妾室□□的規規矩矩、服服帖帖,再讓她們幾個互相爭寵,倒沒一個能得了大老爺特別寵愛的,再使些手段只要讓她們生不出孩子,半點也不會危及到大太太的地位。
不想自打太夫人把劉姨娘這小妖精賜到她們院裡,仗著自己年輕貌美,把一眾姨娘都比了下去,竟得了大老爺的專寵。她本以為大老爺都過了四十,想來子嗣上不會那麼容易,不想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就讓那劉姨娘有了身孕。大老爺倒是高興自己的龍精虎猛,他那四弟比他還小著好幾歲呢,可沒能讓何姨娘大了肚子,大太太私底下卻是嘴都氣歪了。
“哼,那小賤人肚子裡的禍胎自然是留不得的。”
宜芳看了看擺在桌上的紅花和麝香,“那娘是打算用這兩樣藥去……”
大太太搖了搖頭,“如今後宅裡頭這兩樣藥用得太多了,且藥效太猛,太容易讓人看出來動了手腳。娘不過讓你先認得它們,若想讓那胎落得不打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