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若是石榴願意停下步子等一等他,哪怕是天涯海角,他都要追在他的身後。
馬鞭揚起,霹靂一聲,震得空中灰塵抖索的厲害。
石榴蹭進馬車裡,丹桂根本沒看到外邊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覺得任少爺和小姐變得好奇怪,兩個人都喜歡打啞謎,看得他們這些下人覺得心累極了。
石榴才不責怪她家小叔叔不答話呢,因為她親眼瞧著他的耳朵根紅的像起了疹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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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月的功夫謝婉真是大變樣,瘦了好多,看到石榴高興道:“你的病終於好了?”她扯著石榴晃了一圈,“瞧瞧,我說我瘦了,沒想到你比我還瘦。”
石榴也覺得稀奇,拉著她:“咦?當真是奇怪,往日我們那般打擊你,你都說自己貪吃減不下來,怎麼現在瘦下來了?”
謝婉打了她一下,有些羞赫,別開身子道:“你在病中,當然不知,我訂親了。”
石榴差點一個跟頭栽下去:“你?訂親?”
謝婉扭過來,戳了她心口一下,疼的石榴整張臉都皺起來了。
石榴是真疼,再說兵部侍郎的女兒的力氣怎麼會小?胸口的傷口裂開了又重新縫上,若沒有宋仕廉送的傷藥,指不定她就兩腿一蹬去見她去世的奶奶了呢。
謝婉看見石榴臉色蒼白,才知自己真的闖了禍。忙的將她扶到石凳上,埋怨道:“你瞧瞧你,總是不愛惜自己身子,一病又病,以後嫁人怎麼好?”
石榴疼了一會兒便緩和多了,她調笑道:“還說我,你才是真正的恨嫁,那位公子可是姚坦之?”
謝婉故意捂住嘴:“哈,你居然知道?”
石榴撅了撅嘴:“怎會不知,你在山中一雙眼差不多盡落在他身上,我倒是覺得奇怪極了,你爹一向要高於頂,瞧你的姐姐都是嫁到一品大臣做兒媳,怎麼看上他這個庶子?”
謝婉羞紅了臉:“我爹還不是不準,可坦之他。。。。。。。”謝婉十分不好意思,噎了好久才說:“他親自來我家提親,告訴我爹,等他中了進士便迎我入門,比不讓我吃苦頭。”
她沉浸在自己的甜蜜的世界裡,看她這個樣子,不知為何石榴想到了許錦繡,同是兒時玩伴,命運卻千差萬別。說到底,這天家,便像一顆通亮璀璨的琥珀。外面的人想進去,可進去後便僵化一生,連伸直腿都做不到了。外頭的人只看到他們有多光鮮亮麗,哪會想他們美麗的衣衫下包裹的究竟是肉還是骨頭?
謝婉握著石榴的手,聲音柔的可以掐出蜜:“你不知道,我一向瞧他是個呆子,卻沒想著,原來他竟有那麼大的膽子。我爹脾氣不好,當著他的面羞辱他,可他跪下求我爹。石榴,我再也好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石榴點點頭,真摯道:“看你幸福我就高興。”
自己的婚姻大事有了著落,謝婉絮絮叨說了片刻後反問石榴道:“那你呢?你同我一般大的年紀,可沒想過嫁人。”
石榴的心沉下去。她搖搖頭道:“原來家裡想讓我同杜若康結親。”可他看見了小叔叔親自己,哪裡還會貼上來,躲還來不及呢。
謝婉湊過來,伏在她耳朵上:“你莫打我,其實,我真的覺得你同你小叔叔般配極了。你瞧瞧,他何曾對女人上心過?這般正人君子倒是不多見了。你小叔叔生的頗好,差不多能趕上順天府的襄陽王。”
冷不丁聽到他的名字,石榴的心口又是一痛,喃喃道:“襄陽王?”
謝婉以為她不知這號人物慢慢解釋道:“朱今白沒聽說過?順天府可有一句順口溜,天上二十四橋照明月,輪輪碩碩映白郎。”
謝婉欲要和她說更多,卻瞧著她臉色不好,忙不迭的將手貼過去:“怎生了?”
一摸,額上全是水:“還流了這麼多汗?”
石榴推開她的手:“大概是你剛才將我心口又戳的疼了,我得回去了,這幾日風大,若是染了病,我又得躺在床上窩著了。”
謝婉撇嘴,埋怨道:“大儒還專門替你守著這病呢,也是嬌氣,才來了多久?罷了罷了,等趕明兒我嫁到姚家去,你再來看看我吧。”
二人逗趣了一會兒,石榴便坐了轎回去。
今日不知為何,她的心口總是有些疼,坐在轎子裡,好像有些透不過氣似得。府中小廝的步程很快,已行至棋盤街上去了,她掀開轎簾,欲要舒吐新鮮空氣,卻瞥到那個人。
他目光清澈坦蕩,手裡的白骨扇搖的乃是人間風華。他好整以暇,溫柔的眉眼裡看著她好像都是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