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霽月最怕女孩子哭,以前娘也是,一到晚上總是哭,最後好端端的身體哭沒了。任霽月倒是有些不懂,做什麼要去哭呢?哭又能解決什麼問題?
但他如今倒是不捨得將這些來刺痛石榴了。
她索性蹲在地上,將自己埋在膝蓋裡,胳膊把自己抱得緊緊地。
這夜月亮格外的亮,灑在地上像潑了層水似得,格外顯得寒涼,院內松柏影子交替,斑駁在那張哭的發紅的臉上,倒是像個沒家的小動物似得,讓人看得可憐的緊。
任霽月也蹲下去,長嘆一口氣,再同她小心翼翼的賠不是:“小叔叔錯了好不好?”
“本來就是你錯了。”石榴惡狠狠的擦著自己的眼皮子。
任霽月看她這樣,差點笑了,做什麼對自己這麼兇?
他側開臉捂著嘴須咳兩聲掩飾住笑意:“你剛剛進去,是不是老太爺罵你了?”
石榴不吭聲。
“是不是說你上學不努力。”
石榴還是不吭聲。
任霽月難得和她交心,聲音溫柔的像水一樣,入耳又暖洋洋的:“倒不是老太爺要說你,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大儒這般有學問的人,豈是誰都能聽他講學的?”
石榴委屈巴巴:“可我聽不懂啊。”
任霽月這時倒是說不出什麼了。人各有天賦,小時大師傅教他習劍,他看一遍都記得了,可別的孩童學了十天也趕不上他。他到如今還記得那個孩童眼裡憋著的淚和委屈,也能理解他們那種對自己無能的憤恨。
對女孩兒產生同情的心理對任霽月而言是一種破天荒的事情,他只覺得石榴一哭,他的心就緊跟著皺巴巴起來,一掐更是酸的沖鼻子。
更何況石榴生的嬌小,蹲在地上更是小小的一團。
笨點就笨點吧,反正女孩子就是拿來被保護的。既然他入了任家的族譜,便要做好他當叔叔的職責,這一生都不讓她被人欺負了去。
思罷,他僵硬的伸出胳膊,如蜻蜓止水般落在她的後背拍了拍:“莫哭了,要不小叔叔給你買糖吃好不好?”
石榴正在哭,聽到他這樣說,只覺得可氣到好笑,她是那麼容易被收買的人麼?一抬頭,粗氣一冒,正對著他冒了一個鼻涕泡泡。
還卟咚一聲,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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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女兒香
還有什麼能比現在更讓人覺得難堪?石榴晚上躺在床上,回想起自己這傻兮兮的樣子還有任霽月努力憋笑的臉,就把自己的腦袋狠狠的捂在被子裡。
丹桂將掛起來的帳子放下來,看到小姐這樣擔心的說道:“小姐,被子裡濁氣頗多,呼多了當心身體。”
石榴撅著屁股蒙在被子裡說什麼也不出來。丹桂嘆了口氣,卻有些高興地想,小姐總算是和少爺合好了,以前在府裡的時候二人冰火不相容,如今大概是因為年紀相仿的緣故倒是能玩到一起了。
其實這樣也好,免得每天兩個都是刺兒刺兒的,再說了小姐是女子,嫁出去後終究是少爺當家,以後若是婆家人對小姐有個什麼虧待,小姐的後家倒是可以幫她撐腰。
石榴卻沒想這麼多,她懊惱、羞愧又因為捂得悶熱,臉上都蒙著一層細汗,迷迷糊糊腳步一深便踏入夢鄉之中。
霧氣好似散不完似得,從高高的硃紅色的宮牆上頭飄了過來,籠的地上的青石板看的也不是很清。
“石榴。”
有人在叫她,她回過頭去,除了霧氣卻沒再看到什麼。
“石榴。”
還是那個聲音。可卻是從前方飄過來。
石榴回過頭,在煙氣繚繞中走了過去,卻看見一張漆黑的門,上面鑲嵌著鎏金的釘子。石榴撫了上去,聽爹這是一種老講究,說是人摸了這個後家裡便能人丁興旺,她握著遲疑的朝內一推。
“吱——”
木門已然舊的發頹了,鉚釘也上了鏽,院內宮牆依舊高高的,站在裡面唯看到紫禁城天空飛不盡的烏鴉。
她站在那,身後躍過一個宮女,手裡的托盤裝著好些華府、步搖,石榴站在那像個透明人一樣倒是大大鬆了口氣。可還是心虛的躡手躡腳的跟著她走了進去。
宮殿內空曠的很,古玩花瓶、字畫盆景通通沒有。大概是臨水,宮室的地板上沁出水珠,走在上面有些黏腳。屋內的橫樑上散垂著好多茜素紅的紗幔,被窗扇外颳得風飄得到處都是,險些晃了石榴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