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子落入雪谷,是這狗銜了他的官帽去向袁刺史求救的。這狗向來都在桐縣好好地,如何竟落在這裡且還受了傷?他攔著我大叫,必然有緣故!”
軍士們面面相覷,不敢做聲。
如果把“十八子”換成別的人,只怕這幫人不會相信,但是……當初軍屯之中萬人找不到何鹿松,十八子一到便水落石出,何況更有許多有關他的傳言,有那樣神異古怪的人物,他養的狗子若說能自行報信示警,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這數日,蘇柄臨下令讓加緊在軍屯周圍的盤查,甚至巡查的地段又擴大了數倍,雷翔等眾軍士都不明白如何。
畢竟如今戰事消停,又剛除掉了馬賊大患,本該放鬆戒備才是。
但蘇老將軍畢竟是蘇老將軍,沒有人敢質疑,於是眾人只依言行事。
雷翔看見玄影,隱約猜到,不敢怠慢,即刻叫一人回大營將此事稟報蘇柄臨,自己卻跟著玄影往前追蹤。
跟阿弦不同,袁恕己是從英俊口中得知,此事還牽扯著蘇柄臨的。
但如果只牽扯蘇柄臨也就罷了,讓袁恕己頭疼的,是之前才在垣縣發生的錢掌櫃家滅門案。
牽扯案子的兩個人,錢先生跟那神秘的黑衣人,顯然都是“不繫舟”的人,那麼針對他們的“對家”到底是誰。
那個殺死了錢家滿門,逼得黑衣人假裝是錢先生自焚、實則掩護他逃走報信的可怕的對手勢力,到底是何方神聖。
其實袁恕己有個不好的預感,倘若不繫舟的人是長孫無忌等的舊黨,以扳倒武后為故主報仇為目的,那麼針對不繫舟的那些人馬,自然就應該是“擁護”武后的一派了,或者進一步說……
因為這份顧忌,袁恕己不想讓阿弦知道的過於詳細。
阿弦畢竟不是普通人,如果她得知此情,或者舉一反三,就如同在豳州大營裡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何鹿松屍首的那一場……
袁恕己不知是福是禍,但是事情跟蘇柄臨牽連,不管是福是禍,卻都是舉重若輕。
再何況之前蘇柄臨當著他的面兒,還曾提出過那樣一個建議……
更加因親眼目睹親身經歷阿弦那夜悲傷欲絕的狂態。正好兒眼前有個現成的“故事”,所以袁恕己想接受這個故事,能瞞住自然最好,瞞不住,那……他也已經盡力。
沒想到卻給英俊輕易掀翻。
兩人出外後,袁恕己再也按捺不住。
“不是已經說好了麼?要瞞著她!”袁恕己慍惱,“先生你如何出爾反爾?”
英俊道:“大人一心想瞞著她,卻不知也許會弄巧成拙。”
袁恕己道:“你說的輕巧,你是個瞎子,所以那夜小弦子是怎麼樣的慘狀你當然看不見,我當時就在那兒!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
英俊道:“阿弦不會死。”
袁恕己冷笑道:“喲,你原來不但是個瞎子,還是個會算卜的先生,你敢情就是閻君老爺?知道什麼人會幾時死?”
英俊不理他的嘲諷之語,只道:“大人,讓他們自己去處置此事,你我不要插手。”
袁恕己道:“不要插手?我是想要插手,只可惜被你阻住了!”他又問道:“不對,你指的‘他們’,是說誰?”
英俊默然:“是阿弦跟……朱伯。”
袁恕己張了張口,喉結上下一動,伸出手指點了點英俊,卻又想起對方看不見,欲說還休。
英劇彷彿能感覺到袁恕己身上那股怨天尤人,他緩步往前,來至那虯枝盤錯的梅樹下。
“袁大人比我眼明,想必,會比我看得更清楚。”
袁恕己沒好氣道:“你是在嘲笑我麼?”
英俊道:“不,我只是平心靜氣地在跟袁大人商議。”
袁恕己道:“我原本跟你商議好了,如今你單面兒撕毀,如今又來怪我沒平心靜氣?”
英俊道:“阿弦已經知道了,不是嗎?就算你我並未說完,她應該也知道了。”
袁恕己道:“你我若統一口徑瞞著她,就算她有通靈的能耐,也未必會成真,你不也曾跟我說過袁天罡算竇軌?相士的話幾乎讓一個功臣死在牢獄,同樣反過來,你我的話未必不能讓小弦子安穩度過目下的這一關。”
“他會過關的。”
“你說的倒是輕巧,你又不是他,你沒有跟人相依為命過。”
院中,兩個人彼此竟有針鋒相對之意,說到這裡,戛然止住,英俊未曾介面。
袁恕己大概覺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