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也不必拐彎抹角,方才在楊府之外捉拿到一名賊人,正跟之前一名貴人失蹤案有關。”
許圉師看向楊思儉,楊思儉定神道:“那此人可招供說了貴人在我府上?”
袁恕己道:“這倒沒有。”
楊思儉鬆了口氣:“既然如此,袁少卿又為何緊盯著我府上不放?”
“因為……”袁恕己回頭,看向敏之身後。
許圉師順著看去,卻見袁恕己看的正是阿弦。
此事畢竟事關重大,楊思儉不再似先前一樣衝動,問道:“不知因為什麼?”
這一次,回答他的卻是阿弦:“因為景無殤。”
許圉師暗中觀察,又看楊思儉。
楊思儉面露煩惱之色:“那個……戲子?”
阿弦道:“他不僅僅是個戲子,這一點想必楊少卿早已經知道,而這一點,也恰是害他身死的致命原因。”
楊思儉嚥了口唾沫,一時不能作答。
這一次換了許圉師心生疑惑——此事楊思儉跟他說過,無非是楊立迷戀景無殤,但楊思儉哪會容得此事,便要趕那戲子出去,景無殤大概是想不開,於是自縊身亡。
楊思儉怕此事傳出去後有損楊府顏面,對外就只說景無殤單戀一名丫鬟而不得才自尋了短見。
如今聽阿弦如此說,且此中又涉及了太平公主,許圉師便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果然,楊思儉看一眼阿弦,目光有躲閃之意。
許圉師察言觀色,知道楊思儉果然有所隱瞞,他自忖不便再擅自插手,便緘默靜看。
楊思儉騎虎難下,但此事實在太過可怖,未乾直接承認。楊思儉便道:“我不懂你這少年是在說什麼!他當然不僅是個戲子,還是本府的小廝……他之所以會死,正是因為他不知天高地厚……”
楊思儉還未說完,就聽門口有人道:“父親大人,不必再強辯了。”
臉色慘白的青年出現在門口,竟正是長公子楊立。
楊思儉皺眉:“你出來做什麼,還不回去好生養病?”
楊立道:“我的病大概是養不好了。心病還須心藥醫……”楊立轉頭看向袁恕己:“袁少卿拿住的那人何在?”
袁恕己道:“您問這個做什麼?”
楊立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要當面兒問他。”
袁恕己道:“但不知是何種問題?”
楊立道:“事關景無殤。”
——景無殤當初在曲界頗有名氣,卻因遇見了楊立,不惜隱姓埋名到楊立身邊成為小廝,因他善解人意,更得楊立喜歡。
後來楊思儉隱約知情,只當是兒子風流,倒也罷了。
直到武后有意選楊尚為太子妃,楊思儉覺著此事終非長久,若傳揚出去只怕對楊尚有礙,因此想要打發了景無殤。
誰知楊立倒是個有情的,不肯就此放手,楊思儉無法,只得從景無殤下手,本以為區區一個下人,該不費什麼事,誰知竟錯想了。
景無殤不願離開楊立不說,且還攛掇著要楊立跟自己一同離開府中,楊思儉哪裡容得下這個,便命人將景無殤綁了,狠狠地打了一頓,想讓他知難而退,但景無殤居然十分耐的苦,仍是未曾動搖分毫。
忽然一日,楊尚的貼身侍女暗中告訴楊立,說是看見景無殤鬼鬼祟祟地不知跟什麼人私會,楊立只當他是戲子心性,不知跟誰又有私情,震怒喝問,且要將景無殤趕走。
景無殤被逼無奈,終於說出一番讓楊立魂不附體的話來。
景無殤告訴楊立,他原本曾受過長孫府的恩惠,故而長孫無忌身死後,他也成了不繫舟之人,之前投奔楊府,也正是看中了楊家是皇親的身份,想要伺機行事。
誰知日久天長,跟楊立假戲真做,故而景無殤想要抽身,之前才勸說楊立跟他一塊兒離開長安……
至於先前他暗中密會的那人,正是不繫舟之人,而非什麼私情。
楊立雖然驚怒意外,卻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若透露出去,景無殤是必死無疑,只怕還會牽連楊府。
他本想悄悄地料理此事,誰知隔牆有耳。
楊尚的侍女聽見此事,回身告訴了楊思儉。楊思儉震怒憂懼之下,命楊立即刻將景無殤處置妥當。
楊立道:“那日他扮了女裝,為我唱最後一齣戲,只怕是有所預感……”
他的眼神茫然而死寂,呆呆地看向前方,忽然叫道:“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