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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部分

楊思儉怒道:“你還不住口!”

楊立咬牙頓赤,身形搖搖擺擺。

從楊立的雙眼中,阿弦看到空屋之中,是身著女裝的景無殤,他踢開腳下的圓凳,身子懸空。

掙扎之時,手指抓在柱子上,因用力極大,指甲在柱子上劃出數道痕跡,發出極刺耳的聲響。

楊立站在門口,聽著裡頭隱忍的動靜,終於痛苦地舉起手來,抱住了頭。

此時此刻,楊思儉雖喝止了楊立,楊立兀自哈哈長笑,笑聲卻十分地悽楚。

在場之人都看出楊立情形不對。

阿弦張了張口,本想說人並不是楊立所殺,可是……這其中有什麼區別嗎?

終於還是沉默。

錢掌櫃,黑衣人,宋牢頭,景無殤。這四個人都是不繫舟中人,黑衣人替錢掌櫃身死,宋牢頭被人所殺,景無殤死在楊府。

錢掌櫃的同伴接連死亡,加上滿門被滅的慘痛,終究讓他失去理智。

因見楊立供認,袁恕己命人將錢掌櫃帶進堂中。

楊立抬頭。

錢掌櫃將在場眾人統統掃過,冷冷一哼。

楊立道:“你認得景無殤?”

面上透出譏誚之色,錢掌櫃不答反問:“是你殺了他?”

此時錢掌櫃的聲音十分淡然平靜,就彷彿問的是無關緊要的一件小事。

錢掌櫃問罷,楊立道:“是我害了他。”他喃喃說罷,問道:“那天他私下裡偷偷去見的人,是不是你?”

錢掌櫃道:“是我。”

楊立道:“他可跟你說過什麼話?”

錢掌櫃沉默片刻,旋即冷笑:“他說,他不想再欺瞞你,他想退出。”

像是被人一箭穿心,楊立呵呵而笑。

他後退一步,想要離開,腳尖絆在門檻上,頓時往前栽倒,暈厥過去。

楊思儉忙命人將他攙著抬扶入內。

廳中,錢掌櫃卻也笑了兩聲:“生死本有命,氣形變化中,天地如巨室,歌哭作大通。我們自詡是天地間最豁達通透之人,可是到最後,我們卻都不懂不通起來,何其可笑。”

在場的這些人,楊思儉,許圉師,袁恕己,賀蘭敏之,楊立……都不懂錢掌櫃這話的意思。

除了阿弦。

之前拿下錢掌櫃後,阿弦曾清楚地看到這男子跪在地上,痛苦絕望哀嚎。

他厲聲叫道:“不要再跟我說什麼生死本有命,我要他們付出代價。”走投無路,傷心欲絕,像是在指責老天的不公。

對錢掌櫃而言,他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就算是牢記於心的不繫舟的宗旨,都無法掩蓋抹淡失去至親跟同志的痛苦。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

但他的慘痛經歷,令他無法釋懷,他已無法莊周夢蝶,而成為了一隻堅硬的繭,在牢不可破的苦難跟痛楚之中,永遠無法成蝶。

所以說,綁架太平並非不繫舟的本意,而是錢掌櫃自己的意願。

他不惜違背教義宗旨,就如同景無殤為了楊立,也不惜要選擇脫身逃離一樣。

事發之後,長安城裡外都在悄然緊密地找尋太平,但凡有絲毫可疑的府邸都會被搜查的掘地三尺,哪裡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身為皇室宗親、且女兒又將是未來太子妃的楊府,自然是再合適不過。

而錢掌櫃將藏匿太平的地方選在楊府的另一個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別的,正是因為景無殤。

景無殤不明不白死在了楊府,楊府又是舉足輕重的皇親國戚,若太平被藏在楊府,或者出了意外,這樣才是一件曠世奇聞,楊思儉也必然百口莫辯。

錢掌櫃一箭雙鵰:一來報復了武皇后,二來也算是為景無殤報了仇。

此時,楊思儉見事情都已說穿,沮然垂頭。

許圉師匪夷所思之餘,不禁苦笑。

袁恕己想不到這背後竟還有如此離奇的故事,定了定神問道:“你果然將殿下藏在楊府?”

錢掌櫃冷冷地瞥著他:“你們不是已經洞察明白了麼?何必問我?”

楊思儉方也反應過來,若說被不繫舟的人潛伏於身側而未曾察覺是不察不明之罪而已,那太平公主若被藏匿府上且有個萬一,卻不僅僅是一個“不察”能夠說的過去了。

楊思儉想的極快,當即走到袁恕己身邊兒,同他低語幾句。

又叫了楊府管家而來,如此這般吩咐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