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坐穩了。”曹玉林忽然說。
棲遲抱緊了佔兒:“知道了。”
霍然一陣拔刀聲,外面響起陣陣兵戈廝殺。
留下保護都護府的皆是軍中精銳,一出手,目標直指那群領隊之人。
對方看起來是出自軍中,卻並不嚴謹,又人數不多,被殺了個措手不及,頃刻就落於下風,死的死,傷的傷。
一片哀嚎聲中,曹玉林揭了簾子進來。
“沒事了嫂嫂,大概是突厥為幫助邕王而走的一招,破綻百出,註定有來無回。”
出行時就已懷疑是假訊息,伏廷臨走交代過,結果會直接通知曹玉林,真出了事不會這麼安排一批人馬堂而皇之地回來接人,更何況接到路上說的還是去與伏廷會合。
曹玉林看得真切,他們出城時連城門守軍都示警了,不過是放任他們至此才解決的罷了。
棲遲點點頭,抱著佔兒,嗅到了那陣血腥味,不知在長安是否也是這樣的情形。
“回去吧。”她輕輕說。
曹玉林看了看她神情,出去駕車。
外面的人已迅速清理乾淨道上。
一行人馬沿原路返回,至城門下,又是一隊人馬快馬加鞭自遠處而來。
棲遲透過飄動的窗格簾看出去,邊角里能看見道路盡頭馬蹄陣陣,拖出一陣瀰漫的塵煙直往此處而來。
曹玉林停下了馬車。
她拎了拎神,摟緊了佔兒,做好了再應對一撥人馬的準備,卻聽外面動靜,似所有人都下了馬,接著就聽外面齊聲喊道:“拜見大都護!”
棲遲怔了怔,佔兒已趁機邁著小腿往車外走。
曹玉林掀了簾子,將他抱了過去,又看向棲遲,門簾已垂落。
她突然清醒了一般,立即就要出去,忽而聽見外面傳來內侍尖細的聲音,才知還有外人在場,最後送入伏廷低沉的聲音:“伏廷奉旨來向郡主報安。”
當朝有律,唯有與儲君一脈才可稱郡主。
棲遲揭簾的手頓住,抬頭看著簾子,好一會兒才輕聲說:“入車說話。”
伏廷掀了簾子,矮身入車,瞬間就到了她眼前,一身沒來得及清理的血跡,泛青的下巴,眼下帶著連日奔波而至的憔悴,一雙眼看著她。
棲遲一傾身將他抱住,忽的退開,揚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渾身都在顫,手指也在顫,最終卻又撲上前,更用力地抱住了他。
伏廷抵了抵牙關,她打得並不重,只有他明白其中意味,終究什麼也說不出,伸手一把將她緊緊攬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佔兒:抱我走幹嘛,我也想看爹媽重逢!
車內:啪!
佔兒:不看了,打擾了。(抱肉拳告辭)
第九十四章
李硯落後一步; 正被大隊人馬護送著; 走在返回北地的路上。
到了此時,他的腦中還反反覆覆回想著那日的情形。
那一日; 他們不過在殿中待了三刻不到的功夫。
當別處的禁軍趕來支援被奪的宮門時,忽而得到命令,又悉數撤去。
安北都護府的人馬也全數退出宮外; 如同從未出現過。
而寢殿裡,最終; 一道明黃的聖旨被崔明度雙手接過,封入繡著金線的錦袋中,收藏起來。
情形已擺在眼前; 是要一致對外,還是要在這都城宮廷裡自相消耗。
帝王最終選擇的,仍是皇權和江山。
一切似已決斷清楚; 只在最後; 帝王忽然發話,要李硯單獨留下說話。
伏廷看了他一眼; 輕微地點了個頭,示意他鎮定; 才退出門去。
李硯跪在那裡; 聽見帝王蒼老的聲音問:“想必你過去一直都在惦記著光王爵吧; 如今比起當初,可算是一步登天了,你作何所想?”
李硯不知這是考驗還是質問; 垂著頭,一幅恭謹乖巧的模樣:“回陛下,我自幼長在光王府,從小就知道將來要繼承光王爵,恢復王府榮光,這是我心中所想,確實一直惦記著光王爵。但我從未惦記過帝位,因為這從不是我該惦記的東西,是故如今無所想。”
帝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那你就沒話要與朕說了?”
“有,”李硯以頭點地,安靜了一瞬才道:“我想求陛下賜我丹書鐵券。”
丹書鐵券向來是只賜給功臣的天恩,可以免死。
帝王拉開垂帳看著他:“你倒是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