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撥出,不足的部分向天津錢莊貸款,不用朝廷花費一分錢;而最為重要的民夫從哪裡來,唐毅也一改徵召的辦法,他提議從運河的河工招募,修路期間,管吃管住,還給一點工錢。
雖然這麼幹要比免費勞力貴很多,但是能防止運河河工驟然失業帶來的風險。而且當道路修築之後,還可以把這些工人安置在天津,填補勞動力短缺的問題……
唐毅的方案從來都是如此,看似標新立異,實則面面俱到,可行性非常強。奏疏送到嘉靖手裡,皇帝看過之後,立刻明發內閣六部,下令就按照唐毅的方法辦。
這一條對於運河幫的殺傷力絕對成噸!
透過聞香教的事情,唐毅算是看透了,所謂地方勢力最慣用的手段就是攜民自重。這年頭,透過幫會,宗族,隨便都能招呼幾千名愚夫蠢婦,人多就有理,法不責眾。地方官面對著單個的百姓往往是兇悍的,可是對於成千上萬的人,腿肚子就發軟。哪怕有理,也擔心鬧得不可收拾,丟了烏紗帽,甚至是人頭。
別說他們,陸炳不也是如此嗎!
針鋒相對,唐毅採取的措施不是妥協,而是釜底抽薪,聞香教鬧騰,他把士紳、漕幫、軍戶一拉開,剩下的聞香教就不成氣候了。對付運河幫同樣如此,他給下面的河工一條出路,把這些底層的人員都拉過來,剩下一幫官吏和富商士紳,扇陰風點鬼火這幫人擅長,但是讓他們衝鋒陷陣,那是想也別想!
既然鬥不過,那就只能投降,唐毅也十分大方,敲打過了立刻塞了幾顆糖豆,比如支援他們到天津設立商號,提供土地優惠等等。
總而言之,一個複雜的開海大事,在唐毅手上,變得條分縷析,盡得其利而避其害,變成了一件十足十的德政。
天下人再一次對唐毅刮目相看,這位不光會考試,辦事的本事還真厲害哩!
唐毅越是出眾,一個人對他就越忌憚,這位正是小閣老嚴世藩!
要說是不是因為唐毅幾次三番和他作對,還上書彈劾他,就讓嚴世藩咬牙切齒,恨不得他去死。如果這麼想,那就太小看天下第一聰明人了。
嚴世藩心胸不咋樣,但是還不至於嫉賢妒能到了瘋狂的地步,他其實有更深的憂慮。
嚴黨聲名狼藉,憑什麼能屹立不搖,說穿了就兩個字:聖眷!
因為嚴黨聽話,孝順,嘉靖幹什麼他們都無條件,無原則地支援。嘉靖用嚴黨,首先能隔絕清流對他的攻擊,其次嚴黨能斂財,除了滿足他們的胃口之外,大頭兒還是送到了宮裡,支援著嘉靖修醮煉丹,建造宮殿等等龐大開支。
一句話,就是嚴黨把嘉靖伺候舒服了,在自己的私利和家國天下之間,嘉靖選擇了自己的私利,選擇讓自己舒服,故此嚴黨才能一直存在。
偏偏在這個關口,唐毅冒出來了,這小子以天馬行空的思維,四兩撥千斤的手段,辦成了嚴黨想辦而辦不成的事情。
嚴世藩每一次斂財,都弄得天怒人怨,罵聲潑天,言官沸騰,不死幾個,傷幾個,都沒法了結。
可是唐毅不一樣,他就像一個絕頂高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別管多爭議的事情,他都能弄得四平八穩,保證不會一地雞毛,連最苛刻的言官都捨不得彈劾他。即便有人對他恨之入骨,但是在別人看來,唐大狀元都是宅心仁厚,是你不知好歹!
試問這樣一個人物崛起,他比嚴黨還會伺候皇帝,他的名聲又那麼好,即便他再年輕,對於嚴黨來說,也是超級威脅!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和唐毅比起來,嚴黨的斂財本事簡直弱爆了!
兩相對比之下,嘉靖只會對嚴黨越來越厭惡,如果有一天,嘉靖受不了嚴黨給他帶來的麻煩,嘉靖就會毫不猶豫地倒嚴,一想到這裡,嚴世藩的脖子就冒涼氣,一隻獨眼,幽光四射,好像黑夜裡的惡狼。
“別想了!”知子莫若父,嚴嵩長嘆一聲,“這幾天陛下誇了唐毅少說有三次,那小子又沒有什麼把柄,攻擊他只會招來陛下的怒火,咱們可不能學張璁,把唐毅逼成了夏言啊!”
嚴世藩儘管不情願,還是低頭道:“老爹說的是,兒子以往的確魯莽了,不過兒子倒是有一條計策,不能壓下唐毅,就把他高高捧起。”
嚴嵩思索著說道:“你是說捧殺?”老傢伙呵呵一笑:“不到二十的侍讀學士,六首魁元,天子寵臣,難不成還要給他一個封疆大吏,東南總督嗎?”
嚴世藩桀桀怪笑,“唐毅當然捧無可捧,不過他爹可不一樣。”
嚴嵩突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