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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6部分

人還是不開口。

葛思齊氣道:“打他一百棍子,看他說不說話!”

說罷,他抄起楊深秀手中的棍棒就要打下去,張芝棟制止了他。張芝棟強壓住滿腔怒火,聲音略為放低了些:“你知不知道,深夜拔刀闖巡撫衙門,犯的是殺頭示眾的死罪?”

那人抬起頭來,兩眼放出一絲悲愴之色來,嘴皮子動了兩下,似乎有話要說,但最終還是沒有做聲,又把頭低了下去。

聞訊急速趕來的師爺宋直平,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對張芝棟說:“此人看來不是一般的竊賊,不如暫時不審,先關押起來,明天再說。”

張芝棟也看出事情頗為蹊蹺,同意宋直平的意見,將賊犯交給楊深秀看管,又命令所有人不得將今夜發生的事向外洩漏半點,然後吩咐熄滅燈燭,各自照常安歇。

次日清晨,張芝棟來到簽押房裡批閱公文。一尺餘高的公文堆上打頭的是一份信函,上面寫著:巡撫張大人親肩。張芝棟順手拆開,抽出信紙來。“潞安府教民寧道安謹稟張撫臺”,剛看了這一句,張芝棟便氣得看不下去了,心裡想:一個小小的百姓,只因信了洋教,便仗著教堂的勢力,眼睛裡就沒有府縣父母官了,動輒徑向巡撫上書,豈有此理!此風決不可長。他提起筆來,在上面批道:“原信擲回。該教民既住潞安府,有事則向長治縣衙門稟報可也。”

張芝棟正在氣頭上,楊深秀神色慌亂地走了進來,雙腿跪下,帶著哭腔說:“昨夜的賊犯突然死了。學生看管不嚴,請老師懲處。”

“什麼!”張芝棟霍然站起,大為光火。“賊犯死了,怎麼死的?”

楊深秀被張芝棟的神情嚇住了,愣了好一會兒,才顫顫抖抖地說:“昨夜奉老師之命,我將賊犯押到一間堆放碎煤的雜屋裡,看著他。不一會,那賊犯便閉著眼睡覺了。學生睏乏得很,看他睡覺了,以為無事,便回房上床睡了。一早醒來趕到雜屋,發現他已死了,便趕來報告。”

這個賊犯深夜來巡撫衙門究竟要做什麼也沒弄清,說不定這後面有著很複雜的背景,正要審訊清楚,怎麼能讓他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這個楊深秀,真是年輕不曉事!他狠狠地盯了一眼楊深秀,氣呼呼地擦身而過,手臂將學生撞倒在地上。他頭都不回一下,直奔雜屋而去。楊深秀爬起來,顧不得頭被地磚碰得生疼,一路小跑地跟在老師後面。

雜屋裡外已圍滿著人,見巡撫大人來了,忙讓開一條路。張芝棟來到賊犯屍體邊,宋直平正在過細地驗看著。死去的漢子手腳蜷縮,臉色青黑,嘴唇烏紫,鼻孔和嘴角邊有凝固的血痕。宋直平扯了下張芝棟的衣袖說:“大人,咱們到簽押房裡去說話吧!”

張芝棟點點頭。二人來到簽押房,宋直平將門窗關緊,悄悄地說:“這是件怪事。”

張芝棟臉色繃得緊緊地說:“雜屋的門窗都是關得緊緊的,看來這人不是被別人害死的,是自尋短見。”

“從現場看,此人是吃隨身所帶的砒霜死的。”

“這樣說來,此人是預先就為自己準備了死路。”張芝棟摸著瘦瘦的下巴,苦苦地思索著,“他到衙門裡來,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我想這不是一個偷東西的賊,而是別有目的。”宋直平慢慢地分析,“說不定他是來竊取某一件重要的公文,或是想打探某一件秘事,甚至也可能是刺客。若是刺客,他不會衝著別人,很可能就是衝著大人您。”

張芝棟凝視著宋直平說:“不是通常的賊,這點看來可以肯定。倘若是盜賊,是決不會預先把毒藥藏在身上,也決不會未經審訊就自己去尋死。要說是竊取公文,我這裡有什麼公文值得別人冒死來竊取呢?要說是殺我的刺客,那我又結怨於誰呢?”

“大人您結怨的人還少了嗎?”宋直平笑道,“您在山西時,毀掉罌粟,斷了多少人的財路?您禁食鴉片,使多少人翻滾在地,難熬煙癮?您來湘省清查藩庫,又發掘了多少人的隱私?您大力整頓湘軍,裁撤冗兵,又砸了多少人的飯碗?”

宋直平這番話,說得張芝棟背上涼涼的:“如此說來,此人是來殺我的刺客。”

“十之七八有可能。”從昨夜到今晨所發生的事情,經過這番思辨後,在宋直平的腦子裡已漸趨明朗了,“據小葛說,此人武功不錯,刀法有路數,是武林中人物。看來他本人不一定與大人您結怨,而是受人重金所聘,並有約在先,不成功則一死了之,決不留下活口。我在江湖上混過。江湖上講的是義氣,重的是諾言,這種人是不少的。”

宋直平話音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