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這三人都是國家重臣,是以上書之人不敢留名。”曹丕看著賈,陳二人又道:“‘空穴來風,未必非實’,既然有此奏報,太尉大人與陳將軍是否該給朕一個解釋?”陳晟知道曹丕疑心甚重,自己身份一旦揭露,便不能再取信於他,而且呂容之事,自己也確實有責,只是不能拖累賈詡與張,臧二位叔父。當下接過奏報仔細看了一遍,叩首道:“陛下,微臣護送廢帝不利,罪責難逃。至於謀逆之事,微臣確實不曾參與,奏摺中對太尉大人以及二位將軍之言,均是惡意中傷,請陛下明鑑。”
曹丕也絲毫不信,當初命曹真前往徐州,督青徐之師北上,臧便稱病不出。後來,張文遠保奏其入京,並派親兵護送而來,曹丕心中便生有疑竇,卻不便明言。如今有人揭發,聯想前後之事,確實毫無破綻,曹丕怎能不信?父王在日,國中安定,怎麼朕一繼位,兄弟反叛,而眾將也背離,難道都是來欺朕麼?曹丕一掌擊在御案之上,怒道:“還敢狡辯,那呂榮是何人?現在還在張遼府中隱匿。汝曾隨其前往冀州又作何解釋?朕繼位之初,汝二人便為子文,子建開脫,讓其返歸封地,便是想要挑起朕兄弟內亂,爾等好乘機起事。可笑朕還以汝等為心腹,來人……”曹丕越說越怒,便要下令將二人鋃鐺入獄,刑訊逼供。
“陛下稍息雷霆之怒。”一直站在旁邊不言不語的劉曄此刻,卻又上前打斷曹丕說話,道:“賈太尉與三位將軍都是國家重臣,陛下怎可因一紙奏摺便行定罪?不妨先命其回府,再派人詳細調查,等確實之後,再行處罰也不遲。”
曹丕本意不願,卻見劉曄一邊說話,一邊使眼色,乃知其向來深得己心,於是道:“既然如此,二人可暫歸府中。大司馬派兵看押,非朕親諭,不得外出,更不得與人交通訊息。都下去吧。”曹仁本要再諫,卻轉念又想,自己也不清楚其中曲直,若奏報屬實自己如何擔得起箇中風險?於是與二人一起告退出來。
等三人離去,曹丕才問道:“子揚莫非有甚高見?”劉曄答道:“臣以為,不論奏摺上之言是否屬實,陛下皆不該當廷發怒,須考慮張文遠手中也還有數萬雄兵。”曹丕輕敲了自己額頭一下,才道:“非愛卿提點,朕險些忘了。”曹丕原也是聰明之人,這中間厲害本能覺察,只是近日來,連遭背叛,是以怒極攻心,平日裡的才智不能發揮出來。
曹丕此刻被劉曄提點,乃靜下心來,仔細思量。如今幽並之亂未了,宛城司馬也似乎蠢蠢欲動,洛陽駐守之兵不多,如何還能再經得起張遼的折騰?曹丕頹然坐在龍椅之上,自己辛辛苦爭取來的皇位,怎麼坐上之後卻是如坐針氈,不得片刻安寧?
劉曄看著曹丕如此,又奏道:“張文遠不是有軍報麼?陛下還不曾御覽,可否看後再作定奪?”曹丕也才記起自己還不曾看張遼奏報,於是點頭重新拿起,仔細看罷,卻笑道:“張文遠居然要請旨攻取宛城,這倒讓朕不解。”
劉曄聽後也大感驚疑,若是張遼真有異心,又豈會去啃宛城這塊硬骨頭,徒自消耗實力?難道那密摺之言,全是子虛烏有?卻又聽曹丕問道:“卿可有何見解?”劉曄乃奏道:“既然張文遠有心攻打司馬仲達,陛下何不就趁此時吳蜀僵持不下,作個順水人情?讓他二人自相殘殺,正好削弱其實力。”
曹丕輕輕點了點頭,道:“愛卿之議甚合朕意,只是張遼卻為何無故要自毫兵力?助朕討伐司馬,卻不得不疑啊。剛才密報卿不曾看,上面還言呂布之後,甚為神通廣大,東吳軍中似乎也有暗釘。若張遼此舉是為了消耗汝南,宛城兩處守備之力,一旦東吳兵出壽春,舉國危矣。”
劉曄沒有看到那紙密奏報,是以不知內情,此刻聞言,也不由暗自心驚,張遼昔年鎮守合肥,如今鎮守汝南,都是依為魏國南面屏障,倘他真與東吳聯合,作起亂來,後果確實不堪設想。曹丕看著劉曄,道:“張遼雖然厲害,卻不知有人出賣於他,便不能逃脫朕手心。”言罷,曹丕臉上浮現出一絲冷酷的笑意……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吳蜀戰事相持不下,讓魏國邊境守軍得以輕鬆片刻。七年前,孫權大軍攻取合肥,佔領淮南之地。張遼退守汝南,其後雙方互有爭奪,卻都無功而返,兩邊主將既要想著攻取對方城池,卻也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對方來襲擊。只有蜀帝劉備伐吳,孫權譴使來降,才暫時緩解了雙方敵對的勢態。
可是汝南城內,張遼卻並不輕鬆,凝視著眼前的地圖,思量著如何能將宛城收歸曹氏所有。張遼乃是曹魏五子良將之首,縱然三國是名將輩出的時代,能與張遼齊名者鮮也。張遼戎馬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