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便又有人頂替而上,不像魏軍,死一個便少一個。徐晃雖然竭力指揮作戰,但苦於兵力過於懸殊,又被漢軍團團圍住,於是將希望全都寄託在其子徐蓋身上,遙望上黨,默默祈禱愛子能帶兵順利地進入城中。可是當徐晃的目光移到上黨城頭之時,身體猛然一振,還道是自己大戰之後,老眼昏花,復對旁邊親兵道:“你看看那城頭上,是哪家的旗幟?”
左右親兵都是跟隨徐晃死戰,哪裡顧得上四下打望,此刻聽主將問起,才極目望去,大驚道:“將軍,城上是漢軍旗幟。”徐晃聞言,幾乎從馬上墜落下來,大罵道:“這逆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左右魏軍將士都還在忘死血戰,可上黨失守的訊息一傳十,十傳百的傳開之後,在重圍之中,他們憑的就是這一股血氣,艱難地支撐著防線,如今上黨已失,士氣大為失落,更加不能抵擋漢軍的凌厲攻勢。
左右親兵見敗勢已定,便勸說徐晃暫時退避,徐晃乃高聲道:“今日之戰,惟死而已,再有言退者,斬。”說完便一馬當先,繼續帶兵向前衝殺。沒過多久,卻又聽亂軍之中,有人高喊道:“父親。”徐晃抬眼望去,正是徐蓋滿身狼狽而來,急忙打馬上前,喝問道:“上黨如何失守?”徐蓋滾鞍下馬,拜伏在地,道:“孩兒本是奉命帶兵入城,不想李蘭早洞悉父親計謀,埋下伏兵,乘機襲占城池。孩兒死戰得脫,隻身來見父親。”
徐晃無論如何也不會疑心到自己的兒子會與李蘭勾結,只得嘆道:“為父早該想到,李蘭詭計多端,這點小計謀,是瞞不過他的。你且上馬,隨為父死戰,今日定讓漢軍知曉我徐氏父子威名。”徐蓋哪裡還肯再戰?再膝行兩步,擋在其父馬前,道:“父親,大勢已去,不如……”話未說完,徐晃手中的大斧已經在他眼前劃過,怒道:“你又想勸說為父投降?”
“不是投降。”徐蓋再拜道:“父親,只要您老人家答應棄官歸隱,李大將軍答應一切既往不咎……”直到這一句話說出,徐晃心中才猛然省悟,厲聲喝道:“你早與李蘭有所來往?”心中已是怒極,鬚髮倒立。徐蓋不敢仰視其父之威,乃道:“大人明鑑。大魏皇帝年紀幼小,曹植切居朝廷,而吳蜀聯合北上,情勢已有累卵之危。大人固然忠心耿耿,名鎮天下,奈何獨木難支,豈能逆天而行?”
徐晃只氣得是渾身發抖,巨斧就要當頭劈下。徐蓋跪伏在地,並不知道父親已經惱怒到突下殺手的地步,根本不曾有任何躲避的動作。眼看徐蓋就要命喪在其父的戰斧之下,他身後兩名親兵齊齊搶出,兩把鋼鞭一起將徐晃的大斧架住,才救下徐蓋這一條性命。
徐晃本是怒極出手,根本不曾加以考慮,但畢竟父子連心,在砍出之後,便清楚地知道,兒子徐蓋這條性命怕是保不住了,心中正有些懊悔。不想後面卻搶出兩個少年軍士,生生擋住了這雷霆一擊。徐蓋身邊親兵,徐晃也大都熟識,此刻卻見那二人面生得很,頓時明白,必是漢軍跟來的奸細,不由將對兒子徐蓋的滿腔憤怒,轉到這二人身上,反手便橫掃向二人腰間。
徐晃所料不假,這二人便是蜀漢軍的中兩員少年猛將,文鴦、傅儉。李蘭身怕徐蓋獨自前來規勸其父,有所不便,遂令二人喬裝改扮,跟在徐蓋左右護衛,果然在這關鍵時刻救下他一條性命。徐晃乃是當世猛將,又是含恨而發,巨斧在他手中使得是虎虎生威風,左右心腹見其被二人圍攻,也都趕來相助。雖然漢軍在外圍佔有絕對的優勢,但在這一小片範圍之內,無疑魏軍卻是將二人團團圍住。
好在那文、傅二人都是少年英雄,所謂初生牛犢不懼虎,雖在魏軍重圍之中,仍舊各挺鋼鞭為戰。徐蓋先是長跪在地,苦苦相勸,但見雙方交戰不休,既擔心其父又失,又擔心傷了這兩位李蘭身前的紅人,只得起身道:“父親,您若再不住手。過得片刻,李將軍大舉進攻了。”
“好。”徐晃本在與文鴦交戰,聽到徐蓋說話,便又棄了對手,縱馬過來,大聲道:“那我便先宰了你這孽障。”文鴦卻哪裡肯舍?乘著徐晃不備,一鞭掃在其坐騎腿上。文鴦這一鞭是何等力道?那馬腿當場被鋼鞭打斷,徐晃也從馬上跌落下來,徐蓋惟恐其父受傷,急忙上前攙扶而起,問道:“大人可安好?”關切真情,顯露無疑。
徐晃卻一掌將他推開,罵道:“滾開些。”徐蓋還待說話,忽又聽得外面殺聲大作,知道是約定時間已至,李蘭不見眾人回去,便下令進攻了。漢軍人數豈止十倍於魏軍,而且新占上黨,士氣如虹,魏軍自是難以抵擋,不多時便突破防線,殺到徐晃周圍。徐晃仍舊喝令部下死戰,卻哪裡能擋得住這潮水一般湧來的漢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