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敵人的脖頸。霍義力大刀快,有的狄戎兵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屍首分家。跟在霍義後頭的小兵驚得目瞪口呆,甚至忘了舉刀保命。霍義回頭揪住那小兵,瞪著眼罵他:“臭小子又是你,不動手還等啥,給老子殺!”
“殺……殺。”小兵有點哆嗦地舉起他的長刀刺進撲來的狄戎兵腹中,利刃入肉的鈍感,讓小兵胃裡一陣陣翻滾,不留神正被對面那狄戎兵一刀砍在左臂上。
旁邊老兵衝上來切掉了那狄戎兵的腦袋,拖住小兵跟著霍義不要命地往石嶺城衝。
狄戎人不斷地從峽谷裡爬過來,揹著箭囊的弓箭手在霍義他們的背後瘋了一樣地射出一支支冷箭。三十個兵,十個倒下,二十個倒下,寒鐵箭頭洞穿了他們的胸腔,那不是立即斃命的傷,他們還會在這滴水成冰的夜裡繼續感受著胸口炸裂般的痛,以及無法呼吸的恐懼,直至失去生命的溫度。
霍義在奔跑中聽見他的心跳聲比隆隆的戰鼓聲還劇烈,他知道他的兵幾乎全死了,他張開大嘴喘著粗氣,喉頭泛著一陣陣腥甜。
近了,近了,城門就近在咫尺了。
霍義拽著那個左臂傷了的小兵,眼角餘光掃過掛了彩還跟著他的兩人,咬緊牙關一頭撞進了還給他們留著的角門。
進門的四人幾乎立刻倒地,角門應聲合上,城裡的守兵有條不紊地將門封死,以對天亮之後的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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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上,顧長安看著城下衝將過來卻無法可施的狄戎人,對旁邊的劉珩道:“你留這兒督戰,我去看看霍義。”
劉珩點點頭,沒言語。那破空而來的一箭他和顧長安站在城樓上都看得真切,直透霍義後心,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霍義側臥在他營房裡的硬板床上,一股股湧出的血浸透了粗布縫的褥子。顧長安推門進去,濃重的血腥氣頓時鑽進她的鼻腔。
角落裡,宋明遠頹然坐在地上,眼眶發紅不置一言,直勾勾盯著手裡滿是血的一半斷箭。
“顧二,你來。”
顧長安壓抑著胸口噴薄而出的情緒,只覺得口舌乾燥,她不斷地嚥著唾沫,一步步走到霍義床前。
戰場上容不得懦弱,在霍義面前也一樣。
顧長安在霍義床邊蹲下來,霍義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我就是看不慣你一個女娃老是跟著男人們喊打喊殺,你說你圖啥啊。”
霍義黝黑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低低地咳嗽起來。
顧長安皺起眉嘆氣,“我繡不了花也彈不來琴,不打仗能幹啥。”
霍義咧嘴笑著,“死鴨子嘴硬,看你練得這一身本事,誰還敢娶你。”
顧長安抹掉他嘴角咳出的血沫,說:“你不是也沒討著媳婦,五十步笑百步。”
“丫頭長大嘴皮子就溜了,不跟你爭啦。”霍義呼了口氣,停了半晌,望著房頂斷斷續續哼起蒼涼的歌謠,“操戈披犀甲兮,箭矢蔽日敵若雲。出征不往返兮,手挽彎弓攜長劍。生有何患,死有何憾……”
霍義的聲音嘎然而止,宋明遠終於放聲痛哭。
“霍義。”
“長安啊,那遍山的山楂花又開了,白得可真乾淨。”
第三章 初戰(修)
劉珩有條不紊地調動著城防,顧長安再踏上城樓的時候,腰間繫了塊白巾。
“這個世上再也沒人跟我吹牛打屁,扯著我的戰袍笑話我是個女人,私下裡叫我顧二了。”
劉珩沉默著,與顧長安並肩看著東方騰起如緞帶的朝霞。
“顧長安,握緊你的劍,每一個狄戎兵的頭顱都將祭奠霍義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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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戰從晌午開始,如同顧長安所料,一指峰的碎石拖住了狄戎半日。她知道顧長平下那道死守的軍令是什麼意思,這也是以犧牲霍義為代價的意義。
密集的箭矢從石嶺城樓上射出,衝在前面的狄戎兵在箭雨中倒下一片,狄戎人兇狠善戰,前方戰友的死亡並沒有阻止他們拼殺的勢頭,反而激起他們對殺戮的渴望。
狄戎兵一波波往前衝鋒,距離城牆越來越近,衝在前面的一隊人已有零星幾個爬上了城牆。
宋明遠從一旁擠過來,在顧長安耳邊低聲道:“校尉,青河和叢揚從驛館過來,說葉清池找不著了。”
“派人去找,找著了直接綁上。”顧長安盯著城下戰況,頭也不回地對宋明遠道。
“葉清池,”宋明遠咬咬牙,“都什麼時候還搗亂。”
一個時辰後,狄戎大軍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