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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校尉,聽說葉先生可救了你不止一回。說句不該說的話,其實有葉先生在,你活命的機會倒大點。”童生聲音低低的,但在這寂寞難耐的夜裡卻格外清晰。

“他就是個奸商,”顧長安鬱悶地撓頭,“算計著讓我欠他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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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義帶著三十個兵趁夜奔出石嶺城,摸黑爬上了一指峰北坡,按劉珩指示的地方埋炸藥、引線。

一個矮瘦的小兵不留神腳下一滑被樹杈刮破了手臂,疼得他“嘶”一聲,旁邊的老兵聽見,拍了他腦殼一下,斥道:“你小子留點神,別還沒把狄戎人炸死,你就先滾下山去了。”

小兵不敢反駁,半晌才蹲在樹下囁嚅著說:“柱子叔,你說咱是不是回不了石嶺了?”

柱子張嘴想罵他,卻沒想這話讓霍義聽見了,霍義走上去踢那小兵一腳,“臭小子說啥呢,老子能把你們帶出來就能把你們帶回去,趕緊埋雷,少說屁話。”

上弦月華暈朦朧,等布好炸藥,霍義才藉著火光看清那瘦小子的臉,也就是個十三四的孩子,霍義心裡不是滋味兒,想起他死在瘟疫裡的弟弟來。他比誰都清楚他們多半是撤不回去了,可他啥都不能說。其實劉珩和顧長安心裡頭也跟明鏡似的,這三十個人派出來,能回去五個他們就不算虧了。

戰爭的代價從來都是人命,顧長安說一將功成萬骨枯這話說的叫人心裡透著涼氣。她經常唸叨,等不打仗了就種地去,面朝黃土背朝天,多踏實。

顧長安的兵有多少埋在了死人堆裡,她說不清霍義也數不清。一開始顧長安還總回去找軍牌,一具具屍首往回背。過了幾年,她就不去找了,把這磨人的苦差分給了霍義。她說心裡頭有個大窟窿,總是呼呼地冒風,不想再見染血的軍牌了,怕見多了那個窟窿就堵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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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珩和顧長安並肩站在城樓上,劉珩神色肅穆,顧長安雖少見他這樣,卻沒了打趣他的心思。

“咱們把霍義派出去,他可能就回不來了。”劉珩望著遠處的一指峰,聲音沉悶。

“我知道,霍義也知道。知道要死了還敢往那條路上衝,這是作為軍人的覺悟。”頓了頓,她又道,“霍義跟我同袍十年,他一直都明白只要戰事不歇,那脖子上就始終懸著把殺頭刀,何時掉下來就是個早晚問題。”

劉珩對顧長安的話並不意外,他不帶情緒地笑了聲,岔開了話題,“宋明遠來報,說把能用上的羽箭和桐油都搬出來了,等明日狄戎一到,就是一場死戰。”

“你睡醒前斥候有訊息回來,祁盧另有五萬兵馬攻向懷城了。”顧長安盯著西南那一片漆黑,心裡沉沉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懷城不會來援了。”

“北境駐軍十萬,石嶺原先的三萬兵馬被臨時調進鎮北關,只剩五千人駐守石嶺。顧長安,你就沒想過顧將軍那道手令是怎麼回事?”

顧長安笑起來,拍著劉珩的肩膀搖頭,“你啊,還是不如那隻狐狸算的精,他是不怕你琢磨,就怕你不琢磨。你要想的多了,一準掉坑裡去了。”

劉珩鎖眉沉默了片刻,道:“等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你敢不敢違令棄城?”

顧長安一挑眉,“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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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戎前鋒將到一指峰下,靜謐的夜就被震耳的爆炸聲撕開一道大口子,刺目的火光沖天而起,狄戎在毫無防備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滾落的巨石砸進狄戎步兵佇列裡,狄戎兵慌亂的退避不及,前人踩後人,後人又推倒前人,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被慘叫聲抹上了一層悲寂。狄戎兵手持的火把有不少都掉進了人堆裡,冬日天干,火一見皮毛粗布立刻就燒起來,燒的一片人嘶吼著撲到旁邊人身上,卻又把對方點燃。驚恐的狄戎兵不知道漢人藏了多少兵在山上,有幸留下半條命的都慌不擇路地往谷外逃,也有過了一指峰的狄戎兵被空氣的血腥味道逼紅了眼,舉著長刀不管不顧地向著石嶺城瘋跑。

霍義帶著三十個兵透過枯樹枝看著山下猶如一片煉獄火海,眼中透著嗜血的興奮,他對著山坡下啐了口,招呼他身後的兵,“兒郎們,跟著老子衝回石嶺,再殺他狄戎個片甲不留!”

“殺!”經此一事,隊伍裡的幾個小兵也都挺直了腰桿,他們沒上過戰場,沒沾過人命,這回到一指峰來埋伏,他們都是抓鬮抓來的,霍義說這樣公平,是老天爺的指示。

霍義他們一群人撤下了一指峰,撤進二道溝的時候卻遇上衝出來的一小股狄戎兵。霍義拔刀當先衝上去,左突右衝,奮力把刀鋒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