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婆子以陶嬤嬤為首,陶嬤嬤乃沈毅堂的奶孃,與沈毅堂關係親厚,掌管著五房的庫房大權,便是那夏銘紅裳也得敬著幾分。
院子裡人口繁多,卻各司其職,有條不紊。正是因為這人口眾多,關係複雜,這紅裳身居高位卻不懂以理服人,整日裡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眾人忌憚她明面不說,卻都暗自記在了心頭。
這春生不過是往那窗子裡望一眼,卻被那紅裳眼尖一把抓個正著,紅裳在屋裡衝她喊道:“春生,你過來!”
春生微微愣住,慢吞吞地走進去,以為會被那紅裳刺頭幾句,卻見她推了推桌子上的木託,對春生道:“替我跑個腿,把這些東西送去攬月築交給林姨娘,就道是主子爺賞賜給她地。”
春生低頭一看,便見木託上放著一個黑檀香木飾妝匣,妝匣被開啟了,只見裡邊放著一套首飾,有玉梅髮梳三支,金絲八寶攢珠釵一對,雲鬢花顏金步搖一對。裡邊的的飾品金貴華麗,一看便知其乃昂貴奢華之物,可以想象其華美之質佩戴在頭上是何等的風情萬種。
春生見手中之物珍貴,便有些猶豫,又見那紅裳的態度乃不容拒絕,便合上了妝匣,終是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捧著往那攬月築去了。
這林月茹頗為得寵,高宅大院裡歷來皆是捧高踩低的,見那林姨娘得勢,便處處緊著捧著。再加上這林氏有孕,肚子裡懷著這五房唯一的血脈,倘若他日一舉得男,便是五房的長子,又憑著這林月茹如今的受寵之勢,將來便是那正房奶奶入門,也不見得能壓制得過去。
於是,這五房之人目前有些局勢不明,有人見林氏得勢,便變著法子往那攬月築套近乎。有的更看好那凝初閣,處處打點著,只為能進入正房院裡,畢竟是正房太太,往後無論得不得寵那身份在那裡擺著,便是再得勢的姨娘在她面前也只不過是個妾氏,永遠越不過她去。也有人謹慎處之,且先觀望觀望。
而這紅裳便是典型的捧高踩低之人。早起這沈毅堂便吩咐她把賞賜給攬月築的東西送過去,按理說,這東西之貴重,於情於理得她親自送去才妥當,平日裡這沈毅堂時常往那攬月築打賞東西,每次不是夏銘便是她親自送去的。
只是一來這些時日鬥春園裡忙上忙下,丟不開人手。二來麼,自從得知這沈毅堂即將要大婚的訊息之後,這紅裳往那攬月築湊的熱情便大減了。這紅裳本是正房院裡的大丫鬟,便是那主子爺也會高看幾眼,平日裡往那姨娘屋子套近乎這紅裳便覺得自跌身份,現下這正房奶奶都將要進門了,紅裳素來心思活絡,心覺便是上趕也得是往那凝初閣啊,畢竟那才算是府裡的正經主子。
至於這原因之三嘛,紅裳心底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見這沈毅堂專寵於林氏,那金銀首飾,珠寶玉器,賞賜起來連眼睛都不帶眨地,紅裳私下見了心底酸溜溜地,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甚至不以為然地覺得那林氏不過是個煙花女子,便是將將到了現在,連國公爺都還看不慣她的身份呢,論起身世其實還不如她呢。
當然,至於那紅裳到底做何想旁人尚且不知,只是這邊春生此行卻差點為往後添了一樁禍事。
第26章 學舌
攬月築就在鬥春院西邊,原也是屬於鬥春院的一部分,後來院子修葺被單獨分了出去。春生還未曾去過,只知道大致方位,便沿著林間石面小徑探索走去。
路經一片小竹林,中間以石子鋪路,兩旁是長勢茂盛的鳳尾竹,竹幹矮小,樹葉秀麗,點綴在庭院外,頗有股子高雅君子氣節。
春生私底下認為這片竹林並不適合這鬥春院,或許在這裡種上一片桃樹更為貼切些,待桃花盛開,滿院星紅,不正是所謂的“一樹桃花滿庭春”麼?
待出了竹林,便見前方出現了一方庭院,正是林月茹的居所攬月築。攬月築不大,兩間上房並耳房幾間,雖不大,卻甚在雅緻講究,院子構造別緻,最得風雅人士之所愛。沈毅堂原本覺得院子太小預備重新擇一院落,但林月茹一眼相中便選了這裡。這裡是距離鬥春院最近的居所,遂這沈毅堂倒也樂得如此。
這春生剛走到院外便聽見從攬月築裡傳來一陣琴聲,春生不懂音律,只覺得琴聲悠遠,緩緩的節奏,低低的音調,聽著有些寂靜清冷。待春生進了院子裡,見裡邊沒人,四周安安靜靜地,只除了琴聲悠長。
待正要喊人,便見從側邊耳房裡走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婆子,手裡端著個木盆,見春生眼生,便走過來問道:“你是哪房的小丫頭?”
春生道:“我是鬥春院裡的,主子爺吩咐我過來送些東西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