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看遍了河山。
“我早就回到你的身邊了,波倫薩哥哥。”
女子幽幽的道來,天光泛白,把彼此並肩而立的身影拉得老長。
如果我手裡沒有劍,我就無法保護你;如果手裡握著劍,我就無法擁抱你。
“這個東西已經沒有用了,就此交還吧。”
第一縷晨曦射進空蕩蕩地殿宇,皇帝接過她遞過來紙箋只微微笑了一下,湊近尚未燃盡的白燭,青煙嫋嫋的升起,塵埃在風中飄散。
“參與叛亂的餘孽已經全部被監察廳收押,但是皇妃那裡……”柯依達頓了頓,“陛下需要去看看嗎?”
提及曾經那個端莊雍容的華貴女子,皇帝修長的指尖一滯,抬起眼瞼,竟有幾分疲態爬上眼角。
“不必了。”
“陛下?”
“我已經很累了,柯依達。”卻聽他幽幽的嘆息了一聲,“這件事你處理就好了。”
略帶幾分倦意的嘆息,隱隱透著蒼涼的寒意。
柯依達微微楞了一下,旋即闔上眼瞼,低下頭去:“是。”
對於宮變失敗之後一直幽居梧桐宮的黛瑟芬琳皇妃,皇帝並沒有作出明確的表態,沒有急於作出處置,甚至沒有再度踏入梧桐半步。
這讓人因此而摸不透皇帝的真實想法,有人說這是因為皇帝對於皇妃尚保留一兩絲的情誼,一時無法做出過於決絕的處置,亦有人傳言皇帝看似模稜兩可的曖昧態度實則已經放棄了這位揹負母族罪孽的結髮妻子,然而無論如何,賽切斯特家族為代表的舊門閥,再也無法挽回覆滅的命運。
柯依達於深夜造訪冷清已久的梧桐宮的時候,這位曾經出身名門的高貴女子一身素服站在正殿的臺階上,依稀憔悴了幾分,眉眼裡卻依然保留著當日端莊雍容的氣度,只是此時卻又平添了凜冽的氣息。
“我的孩子呢,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即便母族犯下重罪,小公主也是陛下的長女,沒有人敢傷害她,請皇妃放心。”柯依達站在階前,皺皺眉,淡淡地道了句,回頭示意赫爾嘉端上紅木托盤。
精緻的高腳杯裡琥珀色的液體在幽暗的燭光下泛起粼粼波光。
“這是什麼意思,公主殿下?”
“就是這個意思。”柯依達神情淡漠,幽幽道了一句,聲音驟然變得硬朗,一個字一個字彷彿從冰窟裡鏗鏘有力的蹦出:“一切到此為止了,皇妃陛下!”
“不!”暗金色波浪捲髮的雍容女子眼裡迸射出刺目的光芒來,聲線驟然拔高,不可抑制憤怒的情緒,“即便我與我的家族犯下滔天的罪孽,也輪不到你來擅自處置我!”
“很遺憾,這正是皇帝陛下的口諭。”女子蒼色的瞳定定看到她的眼裡,只管冷冷道來,如期看到對方栗色的眼睛閃過顯而易見的憤懣與悲慟。
“我要面見陛下!”黛瑟芬琳疾步走下臺階,匆匆衝向殿門。
“把她攔下來!”
柯依達的眸中閃過一絲凌厲之色,身後的神鷹軍親衛如狼似虎的撲過去架住女人的肩膀。
“放開我!”女人聲嘶力竭掙扎,刀子一般的眼神惡毒地剮向眼前軍裝筆挺神情肅殺的年輕女子,“我只是想見我的丈夫一面而已,你有什麼資格攔著我!即便我身負叛亂謀逆的重罪,我依然是亞格蘭的皇妃,是這個國家地位最高的女人,是被推上斷頭臺還是在冷宮裡終老一生,都輪不到你來做決定!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他親口來告訴我!”
暗金色的大波浪捲髮撕扯著凌亂地披散開去,女人的嘶喊不知何時夾雜著哭音,柯依達望著這個失去了雍容儀表的落魄女人,微微閉了閉眼睛。
身邊的林格皺了皺眉,意欲上前,卻被她抬手攔了下來。
柯依達睜開眼睛,無力的抬了下手,親衛們鬆開臂膀,女人便像洩氣的皮球一般癱軟下來,伏到在光潔的地板上,狼狽的表情,蒼白如花。
只聽得王國的公主幽幽嘆了口氣,踩著軍靴緩緩近前,低頭打量匍匐而泣的女人,隱約皺了皺眉。
“只是可惜——”她蹲下身來,湊近她蒼白的臉,沒有表情的吐出幾個字,“他不想見你。”
黛瑟芬琳的肩頭一聳,愣愣地抬起頭來,便有清澈鹹澀的液體順著臉頰緩緩淌下。
柯依達緩緩地站起身來,腳下的女子驟然發出一陣嘲諷的冷笑,悲涼入骨,旋即化作淒厲的悲鳴。
“時辰不早,送皇妃上路吧。”
柯依達低頭看了許久,垂下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