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有沒有人來得及躲進這片森林裡。
彷彿是在回答他的問題,他看到一輛奧斯摩比汽車停在路邊。車上的每片玻璃都碎了,車殼上佈滿刮抓和撞擊的痕跡。有人試著逃到小鎮邊陲躲避,但還是被畸人找到了。
他從前有急彎的路牌處開下馬路,進入森林。
在樹林中仍保持同樣的車速。
已經可以看到遠方的大圓石。
他有一口袋的散彈槍子彈,可是沒有散彈槍。
一把火力強大的手槍,可是沒有子彈。
完全不是他打算要去做的事的理想配備。
基地入口的偽裝大門出現在一百碼外。
伊森換成二檔,雙手緊緊抓住方向盤。
五十碼。
他將油門踩到底,過熱的引擎廢氣從排氣管冒出來。
剩二十五碼時,他閉上眼睛。
時速表穩穩地維持著。
他以每小時四十英里的速度撞上了巖壁。
泰瑞莎·布林克
她在他們西雅圖安皇后區的老家後院裡。晴朗的夏夜,周遭景色清楚可見。瑞尼爾山、普吉特灣、海峽另一邊的奧林匹克山、聯合湖,還有市中心的摩心大樓夜景。夕陽西沉,一切是這麼的涼爽、青綠、水氣迷濛。住在西雅圖忍受長久溼冷灰暗的日子,為的就是這樣美麗的夜晚。整座城市漂亮得如夢似幻。
站在烤肉架旁的伊森,正在浸了酒的西洋杉支架上煙鮭魚片。班恩躺在吊床上彈吉它。她站在那裡。一切是這麼鮮活,夢境是如此清晰。她一邊懷疑著眼前景物的真實性,一邊走向丈夫,將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但是她可以聞到魚的香味,可以真的感受到陽光照射在她的眼睛裡,還有她正在喝的上好波本威士忌讓她雙腿酥軟的輕鬆感。
她說:我覺得這些魚應該好了。然後世界開始搖晃起來。雖然眼睛已經張開,可是她不知怎麼卻又能再張開一次,發現班恩正在搖醒她。
她從冷冰冰的山洞石頭地板坐起來,一時之間方向厭全無。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只能呆呆看著人們跑過她面前,跑向一扇現在開得大大的厚重木頭門。
她的夢很快消失,現實像惱人的宿醉飛也似地湧進腦袋。她不記得上一次夢到之前的生活是多久以前的事,現在再夢到卻顯得格外殘忍。
她看著班恩,為什麼門開著?
我們必須走了,媽。
為什麼?
畸人要回來了。其中一個哨兵看到有一群畸人正在往這裡爬。
這句話讓她一下子全醒了。
幾隻?她問。
我不知道。
為什麼大家都要離開山洞?
他們不認為木門可以擋得住另一次攻擊。來吧!他握住她的雙手,將她拉起來。
他們走向開啟的大木門,山洞裡氣氛緊張。愈接近門口,人和人之間的距離也愈近,手肘戳到肋骨,面板摩擦著面板。泰瑞莎伸手握住班恩的手,將他拉到自己前頭。
他們用力擠出大木門的門框。
隧道里人聲鼎沸,每個人都在努力擠向尾端的陽光。
泰瑞莎和班恩出來時見到日正當中的太陽和一片蔚藍到像是假的天空。她站在懸崖邊緣,往下看一眼,差一點沒吐出來。
不自覺地說:噢,天啊!
至少有二十隻畸人正在攀爬峭壁。
另外五十隻則在三百英尺下的底部聚集。
更糟的是,還有更多隻不停從森林裡竄出。
班恩走向邊緣,可是她一把抓住他。想都別想。
山洞內原本的混亂到了外頭的空地立刻升級成無法控制的歇斯底里。人們看清楚面對的情勢。有些人立刻奔回隧道。有些人則試著往更高處爬。還有幾個人卻是完全嚇傻,只能靠著岩石坐下,企圖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
伊森留下的幾個狙擊手在峭壁上找好位置,各自瞄準正在攀爬的畸人。
泰瑞莎看到一個女人扔下她的步槍。
看到一個男人沒踩穩,尖叫地掉下森林。
然後,總算有人開了第一槍。
媽,我們該怎麼辦?
泰瑞莎痛恨班恩眼中積聚的恐懼。她回頭看了一眼通往山洞的隧道。
我們應該待在山洞裡嗎?班恩問。
然後祈禱木門擋得住嗎?不行。
在山洞出口的右邊,有一條繞著山走的羊腸小徑。泰瑞莎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