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對警長大發雷霆,效果恐怕不會太好。
她叫什麼名字?
對了……貝芙莉。
她昨晚大概負責關店,換句話說她極有可能現在還沒出門。去他的,是她自己說要幫忙的。他可以去她家,借幾顆止痛藥,減緩疼痛,然後再去警長辦公室。
他穿過馬路,繼續在大街上走,到了第九街後,轉彎向東前進。
街和大街垂直交叉。
大道則和大街平行。
他估計還要再走七條街。
三個街區後,他意識到腳在鞋裡的摩擦,可是他不能停。雖然腳痛,但能夠讓他不一直去想他的頭痛,倒也是個不錯的干擾。
學校佔據了第五大道和第四大道整整兩個街區。他拖著腳步在圍住遊戲區的鐵鏈旁蹣跚前進。
一群八、九歲的孩子在下課時間玩鬼抓人,一個綁馬尾的金髮女孩追逐每一個她看到的人,此起彼落的尖叫聲在紅磚校舍間迴盪。
伊森看著孩子們快樂玩耍,試著不去注意腳掌已經開始滲出血來,讓他的腳指之間覺得冰冰冷冷的。
綁馬尾的金髮女孩突然在一堆孩子中停了下來,動也不動地瞪著伊森。
其他孩子繼續跑來跑去,尖叫笑鬧,但慢慢的,也跟著停了下來,注意到他們的鬼沒再追來,紛紛轉頭去看她到底是在看什麼。
一個接著一個,每個孩子轉向伊森,面無表情地瞪著他。伊森可以感覺到他們的眼光中居然帶著淡淡的敵意。
他忍住痛苦,露出微笑,輕輕揮了揮手。
哈羅,孩子們。
沒有一個人對他揮手,也沒有人有回應。他們只是動也不動地呆在原地,像一群雕像,只有在他走到體育館的角落,他們快看不見他時,才微微轉動頭顱。
怪異的小人。當他們的笑聲和尖叫聲傳進他耳中,遊戲顯然又再度開始時,伊森不禁自言自語。
走到第四大道的另一端時,他加快了速度。雙腳的疼痛愈來愈嚴重,可是他咬牙忍住,想著:到了就好,撐著點,到了就好。
過了第三大道,他的速度幾乎是在慢跑了。他的肋骨又開始痛了起來。他經過一排看起來比較殘破的房子。這兒是松林鎮的貧民區嗎?他心想。天堂一般的小鎮也會有貧民區嗎?
看到第一大道的路標,他停了下來。
居然是泥土路。原來的石塊早就被沖刷掉了,崎嶇的路面高低不平。沒有人行道。在這之後也沒有任何道路。他已經走到了松林鎮的最東邊,文明的範圍在這排房子後便倏然而止。屋後全是滿山遍野的大松樹,陡峭的山坡直上數百公尺,成了包圍全鎮的城牆。
伊森踉蹌地走在泥土路的中央。
他聽到小鳥在附近的枝頭唱歌,除此之外,一片寂靜。完全和松林鎮市中心的喧鬧聲隔絕。
他看到走過的郵箱上寫著五百多號,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貝芙莉的家應該就快到了。
頭上的太陽再度發威,雖然到目前為止還算溫和,但他可以感到熱浪正一波波襲來。
下一個交叉路口就在前方。空空蕩蕩的。
一個人都沒有。
一陣暖風從山坡吹下形成一股小旋風,將灰塵捲過路面。
到了。六百〇四號。右邊第二棟房子。信箱上都是鐵鏽,只剩接縫的洞尚留原色。殘存的小鐧片上,街道號碼隱約可見。他聽到微弱的鳥叫聲從信箱裡傳出來,他以為是另一個音箱,可是卻看到小鳥翅膀,原來它在裡頭築了巢。
他把視線轉向房子。
以前大概是棟相當不錯的維多利亞式雙層樓房,高而尖的屋頂,前廊掛了雙人鞦韆,還有一條石頭小徑穿過院子通往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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