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電流般貫穿全身。
可是他隱藏得很好。
對,就只是工作夥伴。不過,也是好朋友。無論如何,我是來這兒尋找他們留下的蛛絲馬跡。追查他們到底出了什麼事。帶他們回家。
你認為他們出事了?
他沒回答,只是瞪著她。那就是他的回答。
嗯,我希望你能找到你要找的答案,伊森。貝芙莉從圍裙前方口袋拿出一張帳單,將它悄悄滑過吧檯。
所以,這是我今晚的消費嗎?
伊森低頭瞄了一眼。上頭沒有列出他剛才點了什麼,卻有一個貝芙莉手寫的地址。
第一大道六百〇四號
這是哪裡?
我家的地址。如果你需要幫忙,如果你過上了麻煩,或者……
哇?你現在開始擔心我了?
不是。可是你身上沒有錢、沒有電話、沒有證件,你確實很可能會有麻煩。
所以你現在相信我了?
貝芙莉在吧檯的另一側俯身,將手輕輕放在他的頭頂兩秒鐘。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
出了酒吧,他脫掉鞋子,光著腳在人行道上走。水泥地很冷,但至少他不用一邊走,一邊忍受疼痛。
他沒立刻回飯店,反而轉進一條和大街交會的馬路,走進住宅區。
他想著凱特。
街道兩旁全是維多利亞式的房子,每棟前廊上的燈都開著,散發出微光。
安靜得令人難以置信。
西雅圖的晚上從來不曾是這樣子的。
不管什麼時候,一定聽得到救護車的鳴笛或汽車警報器,不然就是啪啪作響的雨聲。
此處,破壞這片全然靜默的,只有他踏在人行道上的輕柔腳步聲。
等一下。
不,還有一個別的,一隻蟋蟀在前面的灌木裡持續嗚叫。
蟋蟀叫聲讓他想起在田納西州度過的童年,和吸著菸斗的爸爸一起坐在陽臺紗窗內,望著黃豆田,聽著蟋蟀的數量從合唱的一大群愈來愈少到最後只剩下單隻。
那個詩人卡爾,桑德堡是不是寫過一首和這事有關的詩?伊森不大記得了,不過就是在講寒霜下最後一隻蟋蟀的故事。
破碎的歌聲。
對了,就是這句,他最喜歡的一句。
破碎的歌聲。
他在灌木旁停下腳步,有點怕蟋蟀會突然不叫了。可是它仍舊繼續歌唱,一次又一次,規律到近乎機械化。蟋蟀的嗚叫聲其實是它們在摩擦翅膀。他記得他在哪兒讀過,
伊森瞄了一眼灌木。
杜松類。
強烈的香味。
附近的街燈投射下來,將灌木的細枝照得異常清楚,他傾身想找到蟋蟀。
叫聲依舊響亮。
你在哪兒,小傢伙?
他轉頭。
發現自己正在看著一件被樹枝掩蔽的東西。可是,不是蟋蟀。而是一個和iPhone差不多大的盒子。
他伸手避開樹枝,觸控它的表面。
蟋蟀的聲音變小了。
他把手移開。
聲音變大了。
為什麼有人要做這種事?
音箱傳出了陣陣的蟋蟀叫聲。
接近十點半,伊森終於回到飯店房間。把鞋子扔在地上,脫光衣服爬上床,連燈都沒開。
在他出門吃飯前,他把窗戶推開一條縫。一陣微弱的涼風吹過他的胸膛,將白天聚積的熱氣往外趕。
不到一分鐘,他已經覺得冷。
他坐起來,翻開棉被和床單,鑽了進去。
他快輸了,就要死了,壓在身上的怪物一邊試著要撕開他的喉嚨,一邊發狂大吼。唯一讓伊森還沒被殺的理由是他抓在怪物脖子上的手,用力扼,用力壓,可是它的力氣這麼大,這麼狂暴。他可以感覺到手指插進半液狀、半透明怪物面板的震波。可是他無法阻止它,他的三頭肌開始抽筋,他的手臂不斷往後彎,而它的臉,它的牙齒,就快咬上他了……
伊森在床上猛然坐起,全身都是汗,上氣不接下氣,他的心臟跳得超快,快到不像心跳,倒像他的胸膛裡有個持續運轉的震動機。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然後他看到了牛仔和營火的畫。
床頭櫃上的鬧鐘跳成三點十七分。
他開啟燈,瞪著電話。
二……〇……六……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