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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如電流般貫穿全身。

可是他隱藏得很好。

對,就只是工作夥伴。不過,也是好朋友。無論如何,我是來這兒尋找他們留下的蛛絲馬跡。追查他們到底出了什麼事。帶他們回家。

你認為他們出事了?

他沒回答,只是瞪著她。那就是他的回答。

嗯,我希望你能找到你要找的答案,伊森。貝芙莉從圍裙前方口袋拿出一張帳單,將它悄悄滑過吧檯。

所以,這是我今晚的消費嗎?

伊森低頭瞄了一眼。上頭沒有列出他剛才點了什麼,卻有一個貝芙莉手寫的地址。

第一大道六百〇四號

這是哪裡?

我家的地址。如果你需要幫忙,如果你過上了麻煩,或者……

哇?你現在開始擔心我了?

不是。可是你身上沒有錢、沒有電話、沒有證件,你確實很可能會有麻煩。

所以你現在相信我了?

貝芙莉在吧檯的另一側俯身,將手輕輕放在他的頭頂兩秒鐘。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

出了酒吧,他脫掉鞋子,光著腳在人行道上走。水泥地很冷,但至少他不用一邊走,一邊忍受疼痛。

他沒立刻回飯店,反而轉進一條和大街交會的馬路,走進住宅區。

他想著凱特。

街道兩旁全是維多利亞式的房子,每棟前廊上的燈都開著,散發出微光。

安靜得令人難以置信。

西雅圖的晚上從來不曾是這樣子的。

不管什麼時候,一定聽得到救護車的鳴笛或汽車警報器,不然就是啪啪作響的雨聲。

此處,破壞這片全然靜默的,只有他踏在人行道上的輕柔腳步聲。

等一下。

不,還有一個別的,一隻蟋蟀在前面的灌木裡持續嗚叫。

蟋蟀叫聲讓他想起在田納西州度過的童年,和吸著菸斗的爸爸一起坐在陽臺紗窗內,望著黃豆田,聽著蟋蟀的數量從合唱的一大群愈來愈少到最後只剩下單隻。

那個詩人卡爾,桑德堡是不是寫過一首和這事有關的詩?伊森不大記得了,不過就是在講寒霜下最後一隻蟋蟀的故事。

破碎的歌聲。

對了,就是這句,他最喜歡的一句。

破碎的歌聲。

他在灌木旁停下腳步,有點怕蟋蟀會突然不叫了。可是它仍舊繼續歌唱,一次又一次,規律到近乎機械化。蟋蟀的嗚叫聲其實是它們在摩擦翅膀。他記得他在哪兒讀過,

伊森瞄了一眼灌木。

杜松類。

強烈的香味。

附近的街燈投射下來,將灌木的細枝照得異常清楚,他傾身想找到蟋蟀。

叫聲依舊響亮。

你在哪兒,小傢伙?

他轉頭。

發現自己正在看著一件被樹枝掩蔽的東西。可是,不是蟋蟀。而是一個和iPhone差不多大的盒子。

他伸手避開樹枝,觸控它的表面。

蟋蟀的聲音變小了。

他把手移開。

聲音變大了。

為什麼有人要做這種事?

音箱傳出了陣陣的蟋蟀叫聲。

接近十點半,伊森終於回到飯店房間。把鞋子扔在地上,脫光衣服爬上床,連燈都沒開。

在他出門吃飯前,他把窗戶推開一條縫。一陣微弱的涼風吹過他的胸膛,將白天聚積的熱氣往外趕。

不到一分鐘,他已經覺得冷。

他坐起來,翻開棉被和床單,鑽了進去。

他快輸了,就要死了,壓在身上的怪物一邊試著要撕開他的喉嚨,一邊發狂大吼。唯一讓伊森還沒被殺的理由是他抓在怪物脖子上的手,用力扼,用力壓,可是它的力氣這麼大,這麼狂暴。他可以感覺到手指插進半液狀、半透明怪物面板的震波。可是他無法阻止它,他的三頭肌開始抽筋,他的手臂不斷往後彎,而它的臉,它的牙齒,就快咬上他了……

伊森在床上猛然坐起,全身都是汗,上氣不接下氣,他的心臟跳得超快,快到不像心跳,倒像他的胸膛裡有個持續運轉的震動機。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然後他看到了牛仔和營火的畫。

床頭櫃上的鬧鐘跳成三點十七分。

他開啟燈,瞪著電話。

二……〇……六……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