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
沒有底下樹木的保護,岩石上的雪累積到四分之一寸。
所以,現在的路況又陡又滑。
連因明和他的手下也不得不放慢腳步,每個人都走得很小心,每踏出步前總會再三確認踏腳處的安全。
好冷,伊森的雙手愈來愈僵。
到了這個高度,鋼纜上全結了冰,每走一步,伊森得先把上頭的雪撣下來,才能繼續。
過了第六個轉折點,巖壁突然變成垂直。
伊森全身都在發抖。
他的兩條腿宛如果凍一樣。
他不確定,但攀爬時扯動的肌肉似乎拉開了他傷口縫線,鮮血從大腿後方流進靴子裡。
他停下來喘口氣,同時在心裡對自己喊話。
當他再度抬起頭時,煤油燈已經不見了。
在他之前,一片黑暗。在他之後,還是一片黑暗。
警長!
因明的聲音。
伊森往上看,往下看,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布林克!這邊!這邊!
他望向巖壁的另一端。
二十英尺外有燈光,但不是往上。不知為什麼,他們居然貼著光溜溜的山壁移動。
你到底來不來啊?
伊森往下看,終於看見了。離他一大步的地方,有一塊六寸寬的木板被嵌在巖壁上,一根細鐧纜在上方和木板平行,
趕快走吧!因明大喊。
伊森從踩腳處懸空跨過兩英尺,站上那塊六寸寬的木板,上頭全是雪水,而他牛仔靴的鞋跟有一半懸在木板外。
他緊緊抓住鋼纜,開始移動右腳,可是平滑的鞋跟在結冰的木板上失去了摩擦力。
他的腳滑出去。
聽到自己的叫聲。
他的胸膛用力撞向巖壁,身體的重量將他往下拉,他只剩一隻手抓住鋼纜,幾乎就要抓不住了,卷在一起的金屬線割傷了他的手指。
因明對他大叫,可是伊森聽不清楚他叫了些什麼。
他的心力全放在那條冰冷、割人的鋼纜上,他可以感覺到他的抓力慢慢減弱,而靴子就快從腳上掉進深谷裡了。
他看見自己往下滑,想像著他的肚子撞上峭壁,手腳在石塊上摩擦的慘狀。有什麼比在一片黑暗中墜入山谷更糟的死法嗎?如果在白天墜谷,至少還能看到即將撞上的堅硬地面,至少有一絲機會得已準備好迎接死亡。
他用力將自己拉上去,終於,他的靴子又站回木板上。
傾身靠在巖壁上。
氣喘吁吁。
他的雙手流血。
雙腿顫抖。
嘿!小癟三,試著別弄死自己好嗎?
所有人放聲大笑,腳步聲開始離去。
沒有時間讓他休息。
他小步小步地往左移,橫行在岩石的表面上。
五分鐘的戒慎恐懼之後,煤油燈過了轉角,消失了。
伊森跟隨在後,看到一條稍寬的路徑,他總算可以鬆一口氣。
再也沒有鋼纜和木板。
現在他們改在緩坡上前進。
也許是因為他早就精疲力竭,也許是他過度分泌的腎上腺素消退了,伊森居然完全沒留意到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從戶外走進室內。
煤油燈現在照耀著他身邊的每一片岩壁,連頭頂也不例外,溫度更是升高了十度。
腳步聲產生迴音。
他們走進一個大山洞
前方,人聲鼎沸。
音樂。
伊森跟著他們走到通道盡頭。
突然出現的強光刺痛了他的雙眼。
他的領路人繼續往前走,可是伊森在開啟的大斗前停了下來。
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無法和他幾分鐘前剛經歷過的世界串聯在一起。
這個房間至少五、六千平方英尺,看起來就像一幢舒適的房子。天花板中心挑高、四角低矮,落差至少超過二十英尺,大量的火光將巖壁映成溫暖的磚紅色。到處都點著蠟燭、火把,遠遠的角落有幾盞油燈掛在鐵線上,顯然是分隔出去的室外吸菸區。到處都是人,一小群一小群聚在一起,人們跳舞,坐在壁爐旁聊天,不遠處有三人樂隊在臨時搭建的舞臺上表演,小喇叭、低音提琴和直立式鋼琴,伊森猜他們一定是將鋼琴支解成一片一片,再拿來這裡拼湊的吧?彈琴的是赫克特·蓋瑟,他領著樂隊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