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的衣服,把每一個袖子、口袋全翻開來搜查。
這個古老的地下陰溝大約六英尺長、六英尺高,觸目所及的每一塊水泥都已斑駁到看起來不像水泥,如果說這是歐洲城鎮的地下墓穴,相信也沒有人懷疑,不過這大概真的只是二十一世紀松林鎮留下的原始公共建設遺蹟罷了。
隧道斜斜往上,伊森猜測這裡應該是小鎮東邊。很合理,巨大的山壁在暴風雨時應該會排出極大量的水,天氣一熱,融雪也是從這兒流出。即使現在,他也還能看到自己腳下有一小條流水蜿蜒穿過破碎的水泥。
布蘭德利抬起頭,將他的內衣扔給他,說:你可以穿衣服了。
他們沿著隧道往上爬,腳步踩在水流中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響,又冷又溼的空氣中有股揮之不去的失望,這些農人很想殺他,等不及支解他,只不過他沒給他們足夠的藉口。
天花板很低,伊森必須駝著揹走路才不會撞到頭。
隧道的狀況不佳。
不時可以見到入侵的藤蔓爬滿牆面。
水泥下的鋼筋裸露。
樹根。
融化的雪水流入,從天花板滴下來。
煤油燈只能照到前方二十英尺處,光線之外急促而細小的腳步聲傳達出一種彷彿走不到盡頭的錯覺。
他們走過和其他隧道交會的洞口。
見到更多伸入黑暗的梯子。
伊森的靴子踩到了各式各樣的東西。
岩石。
泥土。
暴風雨衝下山的碎片。
甚至是一隻老鼠的頭蓋骨。
他不知道他們在黑暗中走了多久。
感覺上似乎已經過了一世紀,卻又彷彿只有幾秒鐘。
空氣的味道變了。
隧道里的空氣不大流通,但溫度比鎮上溫暖一點。
現在卻有持續的微風從外頭吹進來,帶入新鮮的冷空氣。
本來在水泥地上的小水流擴大成一條湍急的小溪,除了踩在水上的腳步聲,還出現了一個愈來愈響的聲音。
他們走出隧道,進入一個佈滿岩石的河床。
伊森跟著他們爬上河岸。
他們走到平地時,紛紛停下來喘口氣,他終於聽出來讓大家得大聲喊叫才能溝通的那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到底是什麼了。
在一片黑暗中他看不到,不過他相信在不遠處有個瀑布正奔流飛撲地從天而降,他聽到水流撞擊岩石濺起的水花聲,臉也感覺到水霧所帶來的溼氣。其他的人開始繼續往前走,他像拉著救生索似地跟著煤油燈的微光,看著他們爬進濃密的松樹林裡。
他看不到任何路。
瀑布的水聲慢慢變小,小到除了他自己在稀薄空氣中的喘氣聲外,什麼都聽不到。
走隧道時,他覺得好冷,現在卻一直冒汗。
而他們仍然繼續往上爬。
樹和樹之間的距離好近,只有極少量的雪花能穿過遮蔽物到達地面。
伊森不停回頭張望,尋找松林鎮的燈光,可是身後只有無盡的黑暗。
突然,樹再也沒有地方可以長了。
所有的大樹都在巖壁之前停住。
其他人卻沒有停步,連速度都沒減緩,直接走向巖壁。
因明轉頭對他喊:很陡,可是有路可以走。你只要注意把腳踩在我們踩的地方,然後暗自慶幸還好現在天這麼黑。
為什麼?伊森問。
其他人都笑了,可是沒人回答。
剛才走過的森林已經很陡了。
現在這個坡度,只能說簡直是瘋了。
因明將煤油燈掛在一條皮帶上,把它甩過肩頭,好空出手來,讓自己可以四肢並用。
因為你非四肢並用不可。
巖壁以五十度左右的角度往上延伸,一根鐧纜被釘在岩石上,旁邊還有一條上面有許多踏腳的凹痕、看起來應該是用來幫助人們往上爬的小徑,大部分的凹痕似乎是天然的,不過也有一些顯然是人工鑿出來的。然而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伊森抓緊生鏽的鋼纜,將它當成保命的護身符。
大家開始往上爬。
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見煤油燈搖晃著,將光線投射在鄰近區域。
第一個轉折點後,坡度更陡了。
伊森完全搞不清楚他們到底爬了多高,不過他害怕地猜想應該是比松林高了。
風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