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己的身分要求過任何特殊待遇,大家都知道這一點。所有人也因此更愛戴她。
你們兩個感情好嗎?
好。
艾莉莎對這一切有什麼看法?
你是指什麼?
這個鎮、監視系統、這裡的一切。
比較早期時,就是我們所有人剛復生時,她有許多不切實際的理想。
你的意思是她不贊同你治理松林鎮的方式?
對。不過,等她大一點,過了二十歲之後,她逐漸成熟,開始瞭解攝影機和狂歡會的存在都有其必要及原因,還有通電圍牆和其他的秘密也是。
她怎麼變成臥底的?
她自己要求的。那個新任務公佈時,有不少人自願。她想去,我不想讓她去,我們大吵一架。她只有二十四歲,她這麼聰明,可以選擇做其他的事,一樣可以有貢獻,但至少不會危及性命。可是,幾個月前,她就站在這個位子,對我說:『我是這個任務的最佳人選,爹地。你知我知,其他所有人也都知道。』
所以你就讓她去了。
你很快就會從你兒子身上學到,放手讓孩子照自己的意思走,是我們能為他們做的最困難,也是最偉大的一件事。
謝謝你。伊森說:我覺得我對她又多認識了一點。
我真希望你有機會認識她,她確實與眾不同。
就在他已經走向房門時,伊森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著碧爾雀。
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問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
碧爾雀帶著悲傷的微笑:當然。你都問了這麼多,還有什麼不能問的。
艾莉莎的媽媽,她在哪裡?
一瞬間,他突然老了十歲。彷彿他臉上的肌肉全萎縮不見,彷彿整個人都消了氣。
伊森馬上感到後悔,他不該問的。
房間裡的空氣似乎一下被抽空,氣氛凝重到讓人窒息。
碧爾雀說:所有進入生命中止櫃的人中,有九個人在復生的過程失敗了,伊麗莎白是其中之一。現在,連我的女兒都死了。今天晚上,好好擁抱你的家人,伊森,緊緊擁抱他們。
手術室設在二樓。外科醫師已經在裡頭待命。
駝背的醫師胖胖的,行動的方式有點怪,彷彿在山裡住了太久,得到的日照過少,骨頭全縮了起來。他的白袍長達腳踝,手術用的口罩已經戴在臉上。
伊森和潘蜜拉走進來時,醫師站在自來水流個不停的水槽旁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他正用力清洗雙手。
沒有自我介紹。
只說了:脫掉長褲,趴在手術檯上。
伊森望著潘蜜拉:你要待在這裡?
你真以為我會錯過欣賞你挨一刀的機會嗎?
伊森坐在凳子上,動手解開鞋帶。
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各式工具整齊排列在手術檯旁的推車藍布上:手術刀、尖鑷子、彎鑷子、縫線、針、剪刀、持針器、紗布、優碘,還有一個沒貼標籤的小瓶子,
伊森用腳將靴子踢掉,解下腰帶,拉下卡其褲。
即使穿著襪子,他仍然能感覺到地板的寒意。
外科醫師用手肘關上水龍頭。
伊森爬上手術檯,俯臥在布上。
心跳監視器和點滴架後方牆上鑲著一面大鏡子,他看著醫師戴上手術用手套,慢慢走過來。
追蹤晶片多深?伊森問。
沒多深。醫師回答。
他轉開優碘的瓶子。
倒了一些在一小塊布上。
在伊森的左大腿後方來回擦拭。
我們把晶片貼在股二頭肌上。醫師將針筒戳進最小的那個瓶子,很簡單的小手術。
那裡頭裝了什麼?
只是一點自制的麻醉劑。
他的左腿後方開始覺得麻麻的,藥效擴散得很快。
伊森什麼都感覺不到,不過從鏡子的反射中,他看到醫師拿起手術刀。
他感到些微的按壓。
很快,醫師的矽膠手套沾上了幾滴血。
一分鐘後,他放下手術刀,拿起攝子。
再二十秒,晶片被丟進伊森頭部旁的金屬託盤裡。
很小、半透明,像一小片雲母。
幫個忙。伊森在醫師拿起紗布為傷口止血時說。
什麼?
縫合的時候弄醜一點。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