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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車、沒有下巴,我跟你保證。德莫開什麼車?”

“荷莉!”

我又喝了一大口柳橙汁,抹去濺到袖子上的水珠,將罐子放回冰箱。“喝起來跟貓尿一樣,要是我提高贍養費金額的話,你會買好一點的果汁嗎?”

“你肯提高三倍的話。”奧莉薇亞看了看錶,用甜甜的語氣冷冷說道,“但假如真的提高三倍,或許夠我每週買一罐吧。”假如你一直拉貓的尾巴,千萬別忘了它是有爪子的。

就在這時候,救兵來了。荷莉衝出房間,一路扯開喉嚨大喊:“爸爸爸爸!”我及時走到樓梯底下,讓她像支小爆竹似的飛撲到我懷裡。她的金髮張開有如蛛網,全身粉紅閃閃,雙腿夾著我的腰,書包和毛髮凌亂的小馬重重甩在我背上。小馬叫克拉拉,已經又破又舊。“嗨,蜘蛛猴,”我在她頭頂印上一吻說,“這星期好嗎?”

“很忙,還有我才不是蜘蛛猴,”她厲聲說,和我鼻子貼鼻子,“什麼是蜘蛛猴?”

荷莉九歲,長得纖細單薄,和她母親家的人一個樣。我們麥奇家個個虎背熊腰,皮厚發粗,專為都柏林的天氣和苦工而打造。不過,荷莉什麼都像她媽媽,除了眼睛。我頭一回見到她,她抬頭望著我,我彷彿見到自己的眼眸,又大又藍又亮,讓我觸電一般。直到現在,每回見到還是心頭一震。奧莉薇亞可以像擦掉過期的地址一樣擦掉我的姓氏,在冰箱裝滿我不喜歡的果汁,讓德莫那個戀童癖上她的床,但對那雙眼睛,她永遠無可奈何。

我對荷莉說:“蜘蛛猴是有魔法的精靈猴子,住在施了魔法的大樹裡。”說完,她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在說“哇哦,我知道你對我好”。“你在忙什麼?”我問她。

荷莉從我身上滑下來,重重踩在地上。“克柔依、我和莎拉要組一個樂團,還有我在學校畫了一張畫給你。因為我們編了一支舞,所以我想要一雙白靴子,可以嗎?莎拉寫了一首歌,還有……”隔著荷莉,我和奧莉薇亞差點相視微笑,但她及時煞車,又看了看錶。

我們在車道遇上老友德莫,他是個奉公守法的傢伙(我很清楚,因為他頭一回和奧莉薇亞出去吃晚餐,我就偷偷記下了他的車牌),從來不會將奧迪停在雙黃線上,老是一副隨時就要打個轟天大嗝的模樣。“晚安。”他說,一邊像是觸電般的朝我點點頭。我想德莫可能怕我。

“你都叫他什麼?”我將荷莉放上兒童安全椅,一邊問她。只見奧莉薇亞有如完美的格蕾絲·凱莉,在門口吻了德莫的臉頰。

荷莉理了理克拉拉的鬃毛,聳聳肩說:“媽媽要我喊他德莫叔叔。”

“你喊了嗎?”

“沒有。我對他說話的時候,什麼也不喊,在腦袋裡,我都叫他烏賊臉。”她瞄了一眼後照鏡,看我會不會罵她。她下巴微收,心裡的倔犟呼之欲出。

我哈哈大笑。“好極了,”我對荷莉說,“這才是我的女兒。”說完來個手煞過彎,把奧莉薇亞和烏賊臉嚇了一跳。

自從奧莉薇亞恢復理智,將我一腳踢開以後,我就住在碼頭邊一棟上世經九十年代蓋的大型集合公寓裡。我想,建築師絕對是大衛·林奇。地毯厚得從來聽不見腳步聲,但在半夜四點,你卻聽得見五百個心靈的齊聲低鳴,來自四面八方。有的做夢,有的期盼,有的擔心、計劃或思考。

我小時候住在廉價公寓,各位一定以為我很習慣這種養雞場似的生活,但這裡不同,我不認識他們,從來沒見過這些傢伙,不知道他們如何出入這棟公寓,或者何時進出。我只曉得他們從不離開,整天鎖在公寓裡想事情。就算睡著,我也會豎起一隻耳朵留意嗡嗡轟鳴,隨時預備下床捍衛疆土。

在這棟“雙峰”公寓,我的小窩走的是時髦鰥居風,意思是四年過去,家裡還像等待搬家貨車到來的混亂現場,只有荷莉的房間例外,塞滿你能想象得到的各式各樣淺色毛茸茸的玩意兒。我和荷莉一起挑傢俱那天(我好不容易向奧莉薇亞要到每個月一週的相處時間),來到三層樓的購物中心,我每到一層都想買下所有東西給荷莉,因為我深信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

“我們明天要做什麼?”荷莉想知道。我們走過長廊,她讓克拉拉一腳拖在地毯上。上一回見面的時候,她光想到小馬碰到地板就會大叫謀殺。才這麼一眨眼,你就錯過了什麼。

“記得我幫你買的風箏嗎?你晚上把功課寫完,要是明天沒有下雨,我就帶你到鳳凰公園,教你放風箏。”

“莎拉可以去嗎?”

“吃完晚飯,我們打電話給她媽媽。”荷莉朋友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