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我是和謝伊交換才能出來。交換的代價不小,下星期整個週末。我出門的時候,老媽正在臭罵沽琪,說她壞得讓老爸受不了,他才會去酒吧。我說: “你現在是我的家人了。”
笑意從遙遠的角落回來了,藏在蘿西的眼神裡。她說: “那當然,走到哪我都會成為你的家人。假如你走不了,那我就在這裡成為你的家人。”
“不,不在這裡,你說得對極了,所以我們必須離開。”
那美麗的大大的笑容再度緩緩回到蘿西臉上。她說: “你這輩子打算做什麼?”
我雙手順著她的大腿滑到柔軟的臀部,將壁架上的她拉近。她兩腿勾著我的腰吻我,喝酒和跳舞的汗水讓她的唇又甜又鹹。我們嘴貼著嘴,我感覺她臉上依然掛著微笑,直到音樂再度響起,我們吻得更加激烈,笑容才退去。
唯一沒有變成老媽的人,黑暗中,伊美達的聲音出現在我耳畔,帶著一萬根菸的沙啞與無止盡的哀傷。脫逃的人。我和伊美達從小就會說謊,是天生的騙子,但她對蘿西的愛不是虛假,而我說她是蘿西最親近的朋友也不是謊話。伊美達(上天保佑)懂她。
安詳的夜燈陪著雅痞寶寶沉入夢鄉,他母親緩緩起身溜出房問。從莎莉,荷恩家的聖誕老人、朵耶家的電視到毛怪學生宿舍歪斜的啤酒商標霓虹燈,忠誠之地的燈光開始一個個熄滅。九號漆黑一片,曼蒂和葛爾早早便相擁而眠,也許因為他得早起幹活,幫生意人炸香蕉。我的腳開始發凍,月亮低垂在屋頂之上,隔著雲層顯得昏黃骯髒。
十一點,一團黑點(麥特·戴利的腦袋)走進廚房。他仔細打量一圈,確定冰箱關好之後便熄燈離開。過了一分鐘,頂樓後面房間的燈亮了,是諾拉。她一手解開發圈,一手捂著嘴巴打呵欠,搖搖頭將頭髮甩開,伸手去拉窗簾。
趁她還沒換上睡衣,不方便去叫爸爸對付闖入者之前,我拿起一塊小石頭朝她的窗戶扔去。我聽見尖銳的喀嚓一聲,但沒有任何反應。諾拉顯然以為是鳥、風或屋子安靜下來的聲音。我又扔了一塊石頭,這回用力一點。
房間的燈熄了,窗簾抖動一下,微微開了一道縫。我開啟手電筒照自己的臉,朝上頭揮手,給她一點時間看清楚我是誰,接著伸出一根手指壓著嘴唇,招手要她下來。
不久,燈再度亮起,諾拉扯開窗簾朝我揮手,但我不曉得是“走開”或“等一下”的意思。我又招了一次手,更急切一點,露出微笑要她放心,希望手電筒的光線別讓我看起來和傑克·尼克遜一樣邪惡。諾拉抓著頭髮一臉痛苦,接著(果然和她姐姐一樣足智多謀)湊向窗臺朝玻璃呵氣,用手指寫了“等等”,而且還記得左右顛倒,讓我好讀一點,真是好樣的一我朝她豎起兩根大拇指,關上手電筒靜靜等待。
我不曉得戴利家上床前的作息是什麼,直到將近半夜,我才聽見後門開啟,諾拉躡手躡腳跑進後院。她穿著套頭衫和裙子,披了一件羊毛長外套,一手按著胸膛上氣不接下氣。 “老天,那扇門——我拼命拉才拉開,還被它彈回來打在身上,聲音像撞車一樣,你有沒有聽到?我差點暈倒——”
我咧嘴微笑,在長椅上稍微讓開一點位子。 “我什麼都沒聽見,你簡直是天生神偷。坐吧。”
她站著不動,一邊調節呼吸一邊轉動眼珠子戒慎地看著我。“我只能待一下子,我只是出來看看……我不曉得,看你怎麼樣,是不是還好。”
“我看到你就好多了,不過你倒是像心臟病發一樣。”
她噍角抽動,藏不住笑。 “我是啊。差點發作了,我感覺老爸隨時會出現……自己好像回到十六歲偷爬排水管似的。”
冬夜的後院漆黑泛著藍光,諾拉一臉素淨,頭髮隨意披垂,看起來跟十六歲差不多。我說: “原來你是這麼度過青春年少的啊?真是小叛逆鬼。”
“我?天哪,怎麼可能?只要有我爸就不可能。我是好女孩,什麼刺激的都沒遇上,只聽朋友說過。”
“這樣的話,”我說, “你有資格大玩特玩,趁現在還可以,把從前的份補回來。”我掏出一包香菸,彈開蓋子,利落地給她點了一根。 “來根癌症吧?”
諾拉露出懷疑的眼神。 “我不抽菸。”
“那最好別開始抽。不過,今晚不算。今天晚上你十六歲,是個小叛逆鬼。我真希望你順便拿了一瓶廉價蘋果酒。”
過了一會兒,我看見她嘴角再度上揚。 “有何不可。”她說著一屁股在我身旁坐下,將煙接了過去。
“你這女人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