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那時還小,聽不懂什麼魚啊雁啊,問急了她便只回以《雁丘詞》裡一句,不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只說“……鶯兒雁子俱黃土!”
聽她說起小時,他便笑了:“虧你還記得。”
笑意飄展如月色,他抬眼望她:“我,不欠你那一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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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芽大驚:“這句話,你怎知道?”
他挑眉:“方才你自己說的。”
蘭芽捂住頭:“……呃,好像是吧。”
反正是醉的狠了,方才想起了便順嘴說出來了吧?
他歪頭望她:“還有一樣物件兒,我本不想這麼早給你看。可是既然今晚一切準備停當了,我便也給你看了吧。”
蘭芽抬起醉眼:“什麼啊?嗝!”
只見他微微垂首,伸手進領口,指尖挑出一根細細的鏈子來。繼而,一塊皎潔瑩潤的物件兒,便呈現在了她眼前。
蘭芽便一聲尖叫:“我的長生玉鎖!”
他含笑點頭,蘭芽便趕緊劈手一把奪過。
從前是丟了的,先給了雙壽,後來卻在雙壽手裡沒了下落。她也暗自打聽過,奈何經手人都是鐵板一塊,沒人肯說。卻沒成想今日出現!
玉鎖片安好無恙,這般看過去,浸潤了月色,又還帶著他的餘溫,越發熨帖溫潤。蘭芽忍不住貼上面頰去:“我好想你。”
他輕抿唇角,輕哼道:“以玉為禮,表為文定。所以這已是我的了,看過之後便還給我來。”
蘭芽一怔,睜眼瞪他:“誰,誰跟你文定了?”
他卻笑,伸手點指她腰間那塊靈濟宮的玉牌道:“你也早就收了我的玉,你還如何推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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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
☆、34、執子之手
蘭芽枉生一副伶牙俐齒,此時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便一笑,點點她鼻尖,起身重整衣冠,朝著香案再鄭重跪下。
蘭芽驀然緊張起來,攥緊衣襟問:“你,想要作甚?”
他偏頭望來,面上染滿月光水色,“……我來陪你玩兒拜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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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天光傾天而降,水面瀲灩如銀。恍惚間,像極了何時,曾與何人同見淌。
水岸燈影搖紅。都是美人罩紅燈,娉婷而明。
蘭芽明知這是夢裡,卻也,還是隻想逃。她便用力搖頭:“……我不,不跟你玩兒!”
他伸手攥住她手腕:“不準!”
蘭芽慌了,手腕上的力道讓她害怕。若是夢裡,便本不該感受到這力度,不是麼?
蘭芽便死死閉住眼睛,“我睡實了,不做夢了。夢境退散,放我出去!”
耳邊卻傳來他無奈的輕笑聲:“不拜完天地,夢都不會放你出去。這是你的心結,化作枷鎖困住了你的夢。只有了結了這個心願,你方能自由。”
他說得,似乎好有理。她便迷茫追問:“當真?”
他的手指從她手腕滑向她手指,握牢。側首望來,目光亦瀲灩如銀:“我保證。”
蘭芽深吸一口氣,眼中便浮起淚意:“冰塊,你此時真的是我的冰塊麼?”
他心下狠狠一顫,眼中禁不住也湧起水意:“……我寧願,從始至終,只是你的冰塊。”
蘭芽用力抽一聲鼻子,轉眸望他:“那你為何,在牙行時對我那般冷淡?你難道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他有些哽咽,說不出話,便將指尖穿進她指縫去,用力攥緊了,輕輕搖了搖。
半晌才說道:“正相反。我冷淡,實則是怕你——對我動心。我想你年紀還小,只要我冷淡,你便不會動心,那麼你接下來,也許會好過一點。”
“可惜我不肯與你說話,處處閃避著你,可是偏偏你這小傻瓜還要來敲我的門,還要——對我說‘人同此命,自當同甘共苦’。”他皺眉,卻又忍不住微笑:“便讓我竟然也漸漸管不住自己……忍不住總是要偷偷看著你,忍不住——將你趕出門外。冒著時時被你看穿的危險,漸漸再捨不得離開牙行,就連靈濟宮也扔下顧不得了。”
蘭芽用力閉上眼,淚已滑下。
若真如此,便也不負她愛戀冰塊那一場。
她便用力破涕為笑,偏首望他:“謝謝你。這是我,夢裡聽過的,最美的語言。”
他按住心潮澎湃,溫柔含笑;“拜天地吧,好麼?”
她還是遲疑。即便明知是夢裡,還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