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遲疑。
拜下去不難,那原本也是她想做的;可是她怕說到“二拜”那時,又不知該說什麼……
他明白她的遲疑,便含笑道:“總之我早已認準了你……早到也許你還不懂情為何物時。與你拜天地,本也是我的心願,卻不敢再提,恐你傷心。若你還是遲疑,倒也無妨,我便自己拜下去吧。”
他凝注她的眼睛:“嶽蘭芽,我拜了,你隨意。”
他說完便轉過頭去,率先鄭重向著水天香案,端正了身子,直直拜了下去——
蘭芽一怔,不能自控地,便也隨著一起拜了下去,還傻傻地再自己唱起來:“一拜,天地!”
他聞聲驚喜望來。
接下來的便是二拜。蘭芽望著他,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不由自主地紛紛落了下來。一拜容易,二拜呢?
她唱不出來,他便伸出長指,柔柔按住了她的嘴唇。
他轉頭回去,正望蒼天:“二拜,高堂。”
蘭芽一驚痛呼:“不,我不能!”
豈能帶著他來拜父母雙親?爹孃在天之靈也不能瞑目!
他伸手攥緊了她手腕,不容她這般逃走。他仰望浩瀚蒼穹,尋找那幾顆最亮的星,緩緩說道:“嶽大人,嶽夫人,晚輩知道此時你們定然在垂望。晚輩與大人之間的江山恩怨,早晚還有機會細算。人總有一死,晚輩早晚也會到天上與大人見面,大人到時想如何懲罰,晚輩定無二言。”
司夜染深深吸了口氣,攥緊蘭芽的手:“可是在晚輩天上與大人見面之前,請容晚輩斗膽請求,將大人的掌珠——她,留在身邊。晚輩縱有負嶽大人和夫人,可是晚輩這一世,卻定不負她。嶽大人嶽夫人在上,晚輩在此頓首。伏祈允准……”
司夜染重重叩下頭去。
蘭芽呆住,卻彷彿心魂都受了蠱惑,難以自主,便也隨之一同拜倒下去——
爹,娘,孩兒自知不孝。可是,孩兒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爹,娘,你們若怪,便只怪孩兒。
——不必,怪他。
二拜高堂,她縱然淚落如雨,他可以想見她的掙扎,可是她——卻也竟然隨著他一同拜倒下來,司夜染一時心潮如沸。
他
一轉身,便扶著蘭芽的肩也轉過來,兩人四目相對,一時悲喜交集。他卻努力地笑,握緊蘭芽的手:“夫妻對拜……”
兩人相向拜倒下去,四顆淚珠,染滿了夜色與光,又圓又大地滾落了下來。
總是害怕,今生已然註定無緣相守;總是以為,再怎麼用力也無法握住彼此的手……卻上天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