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芳也明白分寸,這些日子來不曾主動來見。可是今晚卻來得這麼急,不知竟是怎麼了。
果然,涼芳進來面色便不對。僖嬪忙問:“師兄何事來得這麼急?稍後本宮還得去陪皇上,師兄若來得不巧了,怕不被尚儀局來宣旨的女官給撞上。”
涼芳斜倚在座兒上,便咯咯一笑:“娘娘自從得了寵,對奴儕的態度果然就不一樣了。怎麼,怕奴儕來給娘娘添了麻煩?”
僖嬪聽得不對,便一使眼色將湖漪支了出去。忙走過來:“師兄這說的是什麼話?師妹是得了皇寵,不過心下自然是明白的,皇上三宮六院,如何能跟師兄比?再說師妹費盡心機邀寵,也是為了師兄和我兩人。”
涼芳這才斂去了些邪氣兒,正襟坐好:“司夜染來找過我了。”
僖嬪便腳下一晃,連忙扶住桌几。
梅影死了,他們都明白早晚要面對司夜染。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小閻王,宮裡宮外就沒人不怕的。縱然多次湊在一起計議,商定了應對的言辭,可是一聽說司夜染終於還是找上門來了,還是驚得半點底氣都無。
“他,他怎麼說?”僖嬪攥緊桌案,指節已是白了。
涼芳眼底殺意頓起:“他已起了疑心。雖不至於有佐證坐實是我動的手,但是他已經開始對我起疑。我已與他撕破了臉,從此往後,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僖嬪聽了又是一個踉蹌,忍不住埋怨:“師兄,你又何
必這麼沉不住氣!這麼久都忍過來了,你好歹多忍一時,待得咱們羽翼豐滿時再攤開不遲!”
“羽翼豐滿?”涼芳便又咯咯地笑:“師妹,你謂何時才是羽翼豐滿?”
僖嬪六神無主地坐下來:“我想,好歹也得等我有了皇子。到時候我得兒子就是當仁不讓的太子,這宮裡宮外上上下下便沒人再敢動我。到時候,咱們想殺了誰不行?”
涼芳卻又是一聲涼笑:“太子?僖嬪娘娘你難道忘了賢妃麼?賢妃也曾有過太子啊,她還是皇上的初婚三宮之一,後來她和她的太子又落得了何樣的下場?”
僖嬪悚然一驚,“師兄慎言!我與她是不一樣的!賢妃從未真正得到過皇上的心,所以她的死活皇上根本就不在乎。可是,我不一樣!”
涼芳也是大受了司夜染的刺激,於是冷氣兒便直竄肋骨,“你不一樣?僖嬪娘娘自詡有何處與人不一樣?難道就只依靠吉祥手裡那麼點子點不到人的香?”
“香無形,便也靠不住。若有朝一日那香陳了,皇上聞膩了,僖嬪娘娘還能剩下什麼?”
“涼芳,你住嘴!”
涼芳的話正捅在僖嬪的軟肋上,她忍不住,拍案而起:“說這些,對咱們究竟有什麼好的?總歸只是張他人的威風,滅咱們自己的志氣罷了。師兄,原來你竟然是被司夜染嚇破膽了?可是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難道不該越是在害怕的時候,越應該說些彼此鼓氣的話麼?怎麼能先自亂了陣腳去?”
僖嬪的話宛若給了涼芳迎面一個大嘴巴。
僖嬪說得對,他這是自亂陣腳。就算他不想承認,這混亂還是因為他被司夜染嚇著了。
雖然當著司夜染的面撂出狠話去,可是回來掂量自己手裡的武器,他才發覺他根本就沒有能贏過司夜染的把握去。
他便愴然一笑:“是啊,他有貴妃撐腰,他有靈濟宮一干手下,他還有那麼個蘭公子……而我,有什麼?”
僖嬪走上前一把捉住他手腕:“師兄,你什麼都有!”
“他有貴妃,你有我;他有蘭公子,你身邊也何嘗沒有一個同樣足智多謀的吉祥?至於他有靈濟宮……師兄,你何嘗沒有完全能與之抗衡的紫府?”
“紫府?”涼芳一震。
僖嬪緩緩笑起來:“師兄怎麼忘了,你原本就是紫府的人呢?此時紫府正是凋零之秋,仇夜雨孤掌難鳴。如果你此時有機會進紫府主事,又何懼他靈濟宮?”
僖嬪坐下來,越發淡定:“棋局已經這般清楚。師兄,咱們雖然略處劣勢,可是倘若能好好排程,何嘗就沒有勝算?”
。
這日,乾清宮,皇帝正拋開了一切,只聽僖嬪唱曲兒。張敏忽然從外面跑進來,邊跑邊揚聲道:“皇上,大喜啊,皇上!”
老張敏已經許多年沒這麼失過規矩了,皇帝便忙問:“伴伴這是怎麼了?朕喜從何來?”
張敏噗通雙膝跪倒,未語已然淚先流:“皇上,老奴明白這些年皇上心裡事實上始終卡著一口氣——那便是先帝曾被虜往草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