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垂下頭去,又推開了她的手,繃起臉來問:“那你呢?想來你今兒一定迫不及待去見了
秦直碧。他見了你一定歡喜得緊吧,你也必定是歡喜——瞧瞧,今兒竟穿得這麼齊整,還是青金的料子。嘖,扇子也是新換的,倒是好眼力,挑的果然是我叫他們做的最好的那一把。素面兒送進來,原留著給你自己畫的;那些畫工的筆法,你根本瞧不上。”
這般拈著酸味兒彼此試探,原本是他們兩個之間熟得不能再熟的戲碼,於是兩人演來都是信手拈來,毫不費勁。可是兩人卻何嘗都不明白——此時哪裡還有心情真的拈酸吃醋?
蘭芽便也垂下頭去,勉力一笑:“是啊,歡喜得緊。一年沒見,他長大了。只可惜我的個兒卻銼住了,怎麼都不長。”
他便作態冷哼一聲,轉身甩手就走。
蘭芽立在扶疏綠影裡,揚聲喚:“大人!你別想就這麼走了,更別以為又能用這樣的法子唬弄過我去……你先告訴我,梅姐姐究竟出了什麼事!”
司夜染只得提了一口氣:“她,自盡了。”
蘭芽只微微頓了一下,踉蹌一步扶住身旁梅樹,便斷然搖頭:“不可能!梅姐姐若去了……便必定是有人害她!”
她說完便腳底一虛,初禮驚呼著跑上來:“蘭公子!”
司夜染卻更快,已然將她抱入懷中。她跌入黑暗前,只疲憊地抬眼朝司夜染說:“……大人,我是不是與花有仇啊?”
接下來,黑暗便鋪天蓋地而來。
她在昏睡裡想起當年孃親親自帶著女眷在家宅裡種花。她那時年紀小,不管不顧地便隨意將喜歡的花兒種在一起,然後便每日裡盼望它們快快長大,快快開花兒。這樣她就能一次性擁有全部最喜歡的花兒了。
可是等啊等啊,嫂嫂、嫂嫂陪嫁的丫頭、甚至廚娘家的閨女種的花兒都長大了,開花兒了,可是她的花兒卻遲遲不開,甚至有的夭折而亡。
她便賭氣去找孃親理論,說孃親偏心眼兒給了她最不好的花種。孃親便攬住她笑,說不是花種不好,是她不懂種花養花的道理。孃親說這世上便註定有些花兒相生相剋,只可各自領一片風光,卻不可比鄰而居。這未必是誰對誰錯,這只是物競天擇。
她叫蘭芽,是花兒。花憐是花兒,花憐死了;梅影是梅,也是花兒,於是也死了……是不是就因為她們一個個的都被她收攏到了身邊,便都被她“欺”死了?
倘若她不那麼做,不將她們收攏到身邊,那她們是不是還會在自己的世界裡,恣意熱烈地盛放著,獨享她們自己原本的風華?
……都怪她,都是她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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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芽睡了不久便醒了。醒來便心平氣和地起身,跟雙寶要食材,說要下廚房。
雙寶嚇傻了,急忙借準備食材的藉口撒腿就往觀魚臺跑,報告給了司夜染。
司夜染正與藏花說話,聞言兩人便都騰地站起來。
藏花本更靠近門口,卻還是收回腳步來,自袖口裡暗自握拳,然後道:“大人先去看看她吧。小的先告退。”
藏花的小動作自是都瞞不過司夜染,他便一皺眉:“本官還有話與雙寶說。花,你先去替我瞧瞧她。不過記住,有些話不宜叫她此刻便知道。”
藏花倒笑了:“小的才不去!見了她,小的免不得又跟她吵起來。算了,大人去吧,小的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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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想念花的,這一刻後悔要我寫花了吧?下午更湯sir,明天見。】
☆、5、大人,我想殺人了(3。22第一更)
藏花說走就走了,腳步匆忙得彷彿——落荒而逃。初禮見了都一愣,目送藏花背影消失不見,這才望一眼司夜染。
“大人,二爺這是……?”
司夜染輕嘆一聲:“由得他吧。”說罷出門,直奔聽蘭軒。
聽蘭軒的小廚房已經忙活開了。三陽忙著燒火,蘭芽則在面案揉麵,就連素常伺候司夜染的膳房裡的幾個老師傅聞聲也趕來,跟著一起忙活糌。
等司夜染步入的時候,小廚房裡已是白汽蒸騰,蘭芽小小身影融入那一團氤氳裡,許是忙碌,許是熱的,已是一臉桃紅。
“這是做什麼?”
司夜染提著一口氣,甚擔心是蘭芽一口氣鬱住了,才做出這古怪的事來。
卻不想蘭芽朝他嫣然一笑:“大人忘了小的好歹學會做點心了麼?雖不中看,但是好歹上了屜,總能蒸熟。楮”
“你要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