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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您果真要往雲內州去找沈歸?”

趙蕩喝了些酒,佳人伴側,李花芬芳,總算尋回了往日的從容和鎮定。他道:“不是我,而是咱們,是你和我。”

如玉忍得幾忍終是沒忍住:“也許沈歸與那鄧鴿一樣,早就生了叛心,您前去不是送死麼?”

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於一晝夜之間就能從容緩和,重新又替自己規劃出條新路來,恐怕很難有人做到趙蕩這樣。他道:“孤之所以敗,敗就敗在輕視了趙宣,不,抑或說仍還是輕視了張君,孤不期他能單搶匹馬於萬軍之中取齊楚首級,還能扼住整座大營。”

英雄陌路,困獸之爭,趙蕩雖於永國府不利,可至少能算得光明磊落的敵人,而趙鈺不過一介魯夫,趙宣更是個賣身求榮的小人。

如玉道:“您錯了。您之所以敗,是敗在不肯出兵往南部諸州平亂,須知徜若你不是執意糾結於京城,必得要守在帝側待他天年,而是自請出兵,往南部諸州平匪亂,慢說皇帝不會大行,便是他於您行軍途中大行,您揮軍北上,拔亂反正,要比現在容易得多。”

趙蕩漸漸止了步,瓊英輕落,落於他灑著月光的肩頭。他道:“這才是孤敗的真正原因?”

如玉道:“是!”

趙蕩又往前走著,過得良久,說道:“孤在東宮有一耳目,於姜氏面前為婢。她曾言,姜氏那小婦常常笑孤,說孤萬不能成事,概因身邊無一賢婦相伴。

孤輕屑其為人,以為其不過是自增身價爾。今日聽你一言,方知自己大錯特錯。身旁無賢婦,敗家之兆。只你如今到了孤的身邊,東山再起,孤還來得及。”

如玉是叫他半路打劫來的,聽他將自己與賢婦扯到了一處,又深悔自己方才言語太過貼心,叫他誤認為自己有心歸屬,又不忍於這落難路上再激言刺他,遂也只是埋頭默默的走著,走得片刻,託口睏倦而辭,仍回到那張夫人所安排的臥室去歇息了。

*

張登親自坐鎮西京大營,手下皆是多年的老將士們,彼此對飲,黃杞與白勇等廂指揮使,描述起張君赤手空拳進帳,如何手刃統兵齊楚,如何鎮住一營六十位指揮使,講到眉飛色舞處,拍案大笑,連連大讚虎父無犬子。

酒到中途,張召進得帳來耳報,張登聽到一半隨即變了臉:“那狼啃兒還未退兵?”

張召道:“非但未退,聽聞今夜就要下京兆府,過襄州,到江陵府助朝廷平定民亂。”

張登拍了桌子道:“豈不荒唐,是誰允許他們不必撤兵,繼續前進的?”

張召道:“聽聞是二少爺在皇上面前諫的言。”

若說原來對於張君的不喜,只是因為他不夠乖,不夠聽話,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孩子的話。如今張登對於兒子的厭惡,便攙雜著同朝為官,而他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嫉妒,只是父子之間,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竟會對兒子生了嫉妒之心,好容易揪著了張君的短處,拍案便罵:“他一個只會畫地圖的小翰林,懂得什麼軍事謀略,花剌兵入我大曆也就罷了,是為勤王之計。如今大位已定,本帥三番五次快馬傳令要求他們撤兵還來不及,張君憑什麼讓他們直接深入腹地,屆時裡應外合反起來,這大曆江山豈不都要亡了?”

“父親!”他話音一落,張君便掀帳子走了進來。

張登見兒子兩肩風塵,喝道:“昨日我到營中你便跑,到底跑那兒去了?如玉何在,老三何在?”

張君平息片刻,抬眉問張登:“西京府尹張永可曾派人來過?”

張登未及答言,張召回道:“來過,說渭水沿岸有一股自南來的水匪流竄,請求調兵平匪!”

看來果真趙蕩去了西京府,張永不知營中掌權者是誰,所以來探過訊息。

張君聽完撥腿便跑。張登追出帳去,眼睜睜看著天生兩條飛毛腿的兒子解了一匹戰馬,飛馳而去。

*

西京府中。如玉挨及床板約不過一兩個時辰,便叫那張夫人自被窩裡扶了起來,折騰著梳洗過,三更月明星稀的鴉叫聲中,又上了馬,趙蕩一路沿河東路疾馳,恰是當初趙鈺要往雲內州接任統兵時,曾走過的那條路。

如玉忍不住再次提醒:“王爺,您能確定沈歸必定會向著您嗎?否則的話,咱們如此一路自河東路北上,宮裡但凡查覺,必定會派人來追您的。”

趙蕩馬不停鞭,路過一株高槐時驚走鴉雀陣陣。半夜寒氣透心的涼,唯懷中的如玉散發著溫暖而又柔靡的桂樹幽香。他忽然呵呵而笑:“你什麼時候竟擔心起孤的前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