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合力。”
四個月時間,張君走訪了趙鈺離京之後所經過的每一處,路上所遇見過的每個人,照實呈奏,但仍究查不出,到底為何趙鈺會突然改變路線,從北往西,於大雪紛飛之夜,帶著五百人鑽進一條羊腸狹道,任金人兩方相夾,最終全軍覆滅。
瑞王與太子兩派愈鬥愈烈,兩派朝臣於殿前相互指臉相罵,扯衣撕袖,跌足頓腳,無所不用其極。結合張君所奏,再兼自己耳目探聽來的訊息,歸元帝總算將鎮守京城的兩個兒子在自己御駕親征之後,所起過的心思,所做過的事情,無鉅細瞭解的一清二楚。
他揮手命令張君退下,殿外宣詔,轉身在殿中踱著步子。身為孤家寡人,許多心思,許多話,無論臣子還是后妃,無人可訴說,無人可商量,他唯有一個人決斷,無論後果如何,也只能默默承受。
身為長子,趙蕩當然沒有息過登極的心,而趙宣是皇后所出,佔著嫡出之名。歸元帝捫心自問,目前為止,還未有過改儲而易的心。
趙蕩想奪永國府的兵權給趙鈺,他是知道的,當然也默許。
但那並不是他想改立儲君,讓趙蕩或者趙鈺上位,而僅僅是因為,經過一回親征,他看到張震那個年青人的優秀與鋒芒,還有收攝不住的野心。若不將兵權集回來,以太子之仁厚,上位之後無法降伏。
所以,趙鈺於邊關截殺張震,他亦知情,亦默許。於他來說,趙宣仁厚堪為帝王,趙蕩寬和可調百姓,趙鈺最為英武,殺伐守關,三個兒子齊心協力,這太平盛世還可繼續昌隆下去,百年之基,築於他之手。
可誰知趙鈺最後也會死於兩個哥哥之手?
如此強大的三個兒子,矛頭不對準敵人,而是對準了自己的血脈兄弟。
“難啦!”歸元帝嘆道:“朕委實為難之極。”
馮忠總算等到了這一句,低聲道:“難道皇上就未曾想過,張虎穩居夏州,而寧王與永國府又有仇怨,也許是張虎派人殺了寧王殿下?”
歸元帝不語,臉色仍還平常,這是他想聽下去的徵兆。馮忠放著膽量又道:“瑞王與寧王殿下最為親厚,斷無加害之禮。太子與永國府一系,且又知道寧王殿下的行軍路線,若與張虎連手……”
若只說張虎,歸元帝倒還聽得進去,畢竟他心中所疑二人,一個張虎是太子一系,一個沈歸是瑞王一系,殺趙鈺,脫不了這兩人的干係。但他們不是主謀,主謀歸根結底,仍還是自己的兩個兒子。
這自己最為信任的宣詔使,是什麼時候被大兒子收賣的?三十歲的大兒子,已經急不可捺到,不止是想爭儲君,還想將自己從這王座上趕去去了?
歸元帝揮手示意馮忠退下,閉眼在窗前站了片刻,六宮之中,再無處可去,吩咐身旁近侍道:“擺駕景明殿!”
景明殿住著端妃母女,他這是要去見他的小公主和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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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奪情,又還是學士承旨,只待他從垂拱殿退出來,文泛之與廖奇龍二人便要將幾個月中所攢積的密摺全部呈給張君,要他過目。
在宮裡呆了三天,看摺子看的張君眼睛發麻。這天夜裡他正準備解衣要睡,便見禁軍侍衛中一個叫曾禁的在並不設門的框沿上輕敲著。
這曾禁,恰是與他一起查過寧王之死一案的禁軍侍衛中的一個。相比於其他的禁軍侍衛們武藝高強,但於文化層面總有所欠缺外,曾禁雖是武舉人出身,但還曾是張君同年的第五甲的同進士,於一眾侍衛中,算是個肚子裡十分有文墨的。
出行在外,張君為欽使,這些禁軍侍衛們自然全都聽令於他。但只要一入皇城,權柄隨之上繳,如今他們便成了不相干的內侍與外臣。
張君只著白色中單,才沐洗過,發披於肩上。他本白膚秀面,如此垂髮而立,發柔了那雙鋒眉所能帶給人的攝迫之感,倒叫他顯得頗有些平意進人。
曾禁那怕有個同進士的資格,畢竟從了武職,於探花出身的張君面前,頗有些自卑。兩人相對而坐,他拳握於膝,低聲道:“屬下前來,本是想感謝當初在慶陽府時,大人對於曾某一府的照拂之恩。”
曾禁的父親在慶陽府鳳城縣為縣令,好死不死,恰是趙鈺之死所在地。一個皇子死在自家地盤上,就算屬於無妄之災,曾禁的父親也必死無疑。張君多方檊旋,非但叫曾禁父親不必死,還將罪過皆挪到了慶陽知府身上,倒叫曾禁父親從縣令一躍而上,如今成了慶陽府的代知府。
張君一笑道:“尊父胸懷蕩蕩,體恤愛民,既便皇子死於鳳城屬地,罪不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