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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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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舞服,呈白色。上衣為肚兜,前胸掛著由小及大的翠玉墜飾,紗質長裙,墜著銀鈴。腳上還有以貝殼,碎玉等物飾成的腳璉。面遮白色長紗,髮髻高高攏起。中露一截纖腰在外,每排練一回,二妮都覺得自己要被凍僵了。

瑞王府兩個美婢侍在身後,待二妮舞罷,便替她披上暖暖的裘衣。

這一天從早晨到傍晚,二妮總算能跟著拍子順順利利舞完一曲。待眾人皆散去,她披著裘衣下臺階,推開門板,便見如玉也裹著件披風,蜷在角落中打盹。二妮偎到如玉身邊,輕喚道:“嫂子!”

如玉睜開眼摸了摸她的頭,將她攬到懷中,又閉上了眼睛。

“嫂子,只要我跟著西遼人走了,我義父就沒有理由會娶了你是嗎?”二妮忽而問道。

如玉一驚,睜開眼問二妮:“這話你從那兒聽來的?”

二妮道:“我聽安嬤嬤說的。她說契丹公主與我義父本有婚約,公主嫁給我義父,他憑法典召集西遼與花剌,便可登上皇位。

而他當初認了我做義女,只因我並不是真正的公主。她說你才是真公主。”

如玉不期二妮連這些都知道,遂實言道:“那不過是他唬人的幌子罷了。公主若能召集西遼與花剌,我自己拿著法典振臂一揮,自己做皇帝就行了,嫁給他做什麼?

誰手裡有兵有權,誰才能做皇帝,這些皆不是咱們操心的事兒。”

二妮兒說話已是哭腔:“嫂子,那我究竟該怎麼辦?西遼人馬上就要來了,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秦州姑娘樸實,二妮做了幾個月金銀窩裡的公主,著實騰雲駕霧一般,可經過這半個月的苦差事,終於清醒過來,連帶那瑞王府的富貴也不肯享了,反而想回到陳家村,回到自已那暖乎乎的炕上去。她哭道:“嫂子,我想家,我想回家。”

如玉也是累極,扯過些二妮的裘衣,兩人相偎了暖暖的睡著:“如今咱們還不知道西遼人是個什麼樣子,等他們來了再看,好不好?實在不行,你就偷偷從瑞王府跑出來,我送你回家。”

“嫂子!”二妮兒叫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天下間再那裡能找得里正大人那麼好的男人了?況且,他還全心全意愛著你,將你從陳家村接到京裡來,讓你在永國府做二房少奶奶。我義父雖好,可總不及里正大人更好,更何況,你也愛他,是不是?

為了你和里正大人,我也願意到西遼去。”

如玉拍著二妮的肩道:“人生於這世間,不過是屈存於生活而已,那來那麼多的愛來愛去。京城不比陳家村有那麼多的規矩,你義父又是放寬了叫你自己擇婿的,若那西遼太子瞧著太過蠻性,你自己提要求不肯去,他也不能強迫你的,明白否?”

趙蕩站在外面的臺階上,見安嬤嬤走過來,顯然是來找二妮的,擺擺手揮退了她,自己坐到了臺階上,深深一雙眸子緩緩閉上,褪去每日都在偽裝的那些和善與耐性,一臉的蒼涼寂寥,就那麼一直坐著。

人生那有那麼多的愛來愛去?果真人人不過屈存於生活而已。

虛長十二歲,趙蕩頭一回發現自己對於生活的認識,還沒有他的小表妹更深刻。

男人對於一個女人的愛,可以深到什麼程度?

三十年前,自花剌族遠嫁而來的同羅妤便是站在這樣的高臺上一舞傾歌,讓坐在對面宣德樓上的歸元帝一見傾心,為此,他推遲大婚之期整整五年,直到他出生,長到三歲的時候,才舉行大婚之禮,娶皇后。

那怕語言不通,也能為之而六宮空闕,那是一份多麼深的愛意。即使在大婚之後,那太子之位,歸元帝也是紅口白牙指給他的。

但那又如何?人死如燈滅,再大的愛意也敵不過時間的流逝。

他從父王母妃眼中的天之驕子,變成了宮闈之中無人疼愛,四處亂竄的蠻人孩子。趙鈺舞槍弄棒便是英雄出少年,有平疆定業之志。他若舞槍弄棒,便是狼子野心,是蠻夷之態不可教化。

一個人活著,要承載的太多太多,並不是人人都能像張君一樣,僅憑著一份單純的愛意,就可以放一切於不顧,去奔向一個沒有任何生門的死局?

那不是愛,而是愚蠢,是青春盲目中的不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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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西遼太子至,全城戒嚴,太子以儲君之禮而迎。張君自然是全程陪同太子,接引西遼太子耶律夷一行。

如玉和二妮兩個終於得休一天,靜待傍晚皇帝親臨的大宴。

從城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