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抬位,所圖為何,我到如今還看不出來。
她是罪臣恆安侯李善機府上的孫女,這座府第,在我們永國一府未住進來之前,原本就是屬於李善機的。我還在查她的來路,在此之前,你防著她,也不要輕易打動她。”
如錦雖不是家生婢,但四五歲的時候就進了永國府,張君不肯叫她驚動,應當是要查,看她是不是投誠了那位皇子,要從中挑撥永國府,讓它從中內亂起來。
如玉默默躺到了張君身側,拿他這一套理論再來回想當初那件事。若她果真服砒/霜而死,而李婆子又一口咬定是區氏指使的話,張君回來之後,必定跟區氏沒完,區氏無端害命,以張登的性格,肯定會休了她。
區氏與張登大鬧起來,幾個兒子又焉能有好日子過?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樣大一個府第,外面有狼虎視眈眈盯著,自己又鬧起內亂來,它不滅誰滅?
兩人相依躺著,如玉忽而想起今天他一路騎馬跟著周昭的車未離開過,心中忽而又騰起了氣,整個人將被子一卷,滾到了床裡側。
張君無端受冷遇,也不自拉一床下來,就那麼赤臂躺著。
如玉終歸比張君還心疼他的身體,等了半天不見他拆被子,遂爬起來摸黑拖下一床來給他蓋上,又鑽回自己的被窩中。才閉上眼睛,只聽一聲轟響,如玉便知張君又把被子給扔了。她心中也有氣,等了半天伸手摸得一把,他仍還赤著上半身。
九月的天已經涼了,如玉忍得幾忍沒忍住,問道:“難道你要凍死自己?”
張君也不說話,悶悶的躺著。如玉憶及他在馬上盯著周昭車簾的樣子,心中一點狹促心思,猜他大約仍是在為周昭傷神,暗道既他為別的女子傷神,我又何苦去管他,凍壞了才好,最好凍死算了!
張君聽如玉呼吸漸緩,忽而輕輕一抽,便知她是果真睡著了。如此再等得一刻鐘左右,她於夢中翻過身子,小獸一樣輕輕嗅著,嗅到他的肩膀處,額頭拱得一拱,帶著她獨有的體香,帶著被子和溫暖,整個兒鑽到了他懷中。
他不敢驚動她,也不敢動那被窩,虛偎在她身旁,這淡淡的溫暖,自他胸口漫溢成無限的幸福滿滿的往外溢著。
頭一次到西京,張君只不過是透過客棧小廝,如玉曾住過那黃家,從黃娘子等人口中問了些關於如玉在西京時擺攤賣字畫,以及張誠如何與她結實的事兒,所以知道她認錯了人盜信,以及被張誠逼著搜信,燒信等事的來龍去脈,並不知道他二人之間更深的交往。
直到今天,他事無鉅細重又審問過諸人一回,才知道那一個月的時間,張誠化名為秦越,於街市上,於黃家撩撥瞭如玉多少回。他以一座小院誘之,想叫如玉跟他走,找座院子當個外室養起來。
到如今仍還未歇了這樣的心思,如玉帶他去東宮與和悅公主見面,他居然還敢公然誘之。
這樣的做法,下流而又齷齪,全然不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該有的行徑,根本未將如玉當成個有自尊的女人來看,如玉又怎麼可能跟他?
想到這裡,再想想趙蕩,於兩個虎視眈眈而又強有力的競爭者中,張君總算替自己找到了一些實力和自信。低頭見如玉於夢中還是一臉的委屈,兩道柳葉兒微簇於一處,小嘴兒微撇著,手拳在胸口,抵額在他肩頭。
張君微微轉過身,輕輕抬了胳膊,剛想將她摟到胸前,誰知她一觸即醒,隨即便睜開了眼睛。
如玉還有滿腔的怒與酸楚,經他一觸,又醒了過來,捲走整床被子,又縮窩到了壁角,無聲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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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共只有半個月的時間,西遼使團預計九月二十四日入京城。到了二十二這一天,宣德樓已經重新描金畫漆妝扮一新,於金秋萬里的晴空下,朱樓玉頂,金碧輝煌。
二妮經過將近半個月的苦練,雖嗓子因天姿限制而唱不好,但總算能拐對了《好姝》那首歌的調子。十六歲的姑娘腰骨還未完全長硬,此時已經能簡單舞得。
自今夜起,她與如玉便要住在宮中,與器樂師,男歌者們相配合,兩天時間將《好姝》一舞排練到能入西遼太子的法眼。
宣德樓前雲臺已經搭好,二妮還不必著花剌舞妝,卻要上雲臺踩步子。
雲臺下有一夾層,那便是如玉的地方,因為太窄如玉只能跪在裡頭,望著對面樂師與歌者們的節拍,替二妮唱歌,二妮只需要聽著節拍跳舞即可。
雖只是排練,但因為如玉身份特殊故,宣德樓周圍這兩日整個戒嚴,嚴禁閒雜人等出入。張君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