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熟利的遼語,說的如此果決,轉身去看趙蕩。
趙蕩僧坐在主位上,一手支著面前小案,另一手握拳管湊到唇邊一笑,目光掃向如玉,也知她在盯著自己,在期待自己的回答,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中便滿含著深深的溫情。他道:“孤亦知契丹族有此例,但公主畢竟長在我漢家,受我漢家禮教,依我漢家風俗。
娶與不娶,是殿下的心意,嫁與不嫁,卻還得聽憑公主自己的意願。此處人多,孤特闢一靜室,叫公主與殿下私下對談,她若答應,孤也全憑殿下的意思,可好?”
耶律夷欣然起身,跟著內侍去尋那靜室了。二妮也要起身,如玉一把拽住她道:“二妮,耶律夷想要娶你,你不能答應。你可以永遠是公主,但絕對不能嫁給耶律夷。”那耶律夷旱路都能走,誰知道有沒有染上什麼髒病。
二妮似乎早知此事,推開如玉的手,默了片刻道:“嫂子,我義父那個人,讓我覺得害怕。他那怕在里正大人面前,也從來不遮掩形跡。若我不跟耶律夷走,早晚有一天他得說你才是真公主,然後逼著你與里正大人合離,要你履行當年的盟約,嫁給他。
我生的平常,無福嫁給里正大人那樣的男人,可我希望嫂子你跟他過的好好兒的。我義父那個人雖好,總不及里正大人更好。我去了西遼,這個公主才能一直做下去,才能把我爹孃都接出陳家村,所以對不起嫂子,我得一直佔著你的位置了。”
如玉轉身去拉二妮,她已經飛快的離席走遠了。如玉默得片刻,也跟著追了出去,在巨大的長春宮後殿中各屋子的開了又合,高聲叫著二妮。
聲後有沉沉腳步,如玉忽而回頭,猛然碰上的卻是趙蕩。他一把將如玉推進屋子,合上門道:“她就在對面,你說服不了她的。去,當著耶律夷的面把她的面紗扯下來,耶律夷一看她那形貌,就不會求娶於她了。”
如玉指著趙蕩的腦袋,怒氣沖天:“你不想把二妮嫁過去,就不該讓耶律夷見她。”
趙蕩也是少有的氣急敗壞,咬牙切齒道:“我那裡知道他禽獸心腸,竟會求娶自己的同族妹妹?”
如玉腦中也是亂亂糟糟,近一步問道:“王爺,您能否告訴我,您極力促成結盟一事,又逼著我上雲臺跳舞,究竟所圖為何?”
空山新雨,桂樹幽香,比之初次在那間書店見到她,每一回再見她,她的肌膚就更細膩一回。她本五官生的好,柳葉眉,杏圓的雙眼,鵝蛋臉兒,圓潤潤的鼻頭。這是花剌女子們才有的標準美人相,在民間粗養了二十年,公主就是公主,她漸漸蛻下曾經的軀殼,膩嫩如新剝過殼的雞子一樣。
趙蕩小心遊走於事物的兩斷,一邊替如玉遮掩,一邊又利用她達成所願,以天下為謀局,他推動結盟,只為奪取永國府的兵權,從而將三弟趙鈺引到邊關去。而送她上雲臺跳舞,則是為了激起父親的舔犢之情,讓歸元帝想起他曾給予妤妃的承諾。
當這一切都能謀成,再彈奏太子失璽之過,順利坐上儲君之位,他才有機會問鼎九五,才能將她擺到明面上來。
“你是我的公主。趙如玉,我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才是契丹公主。二十五年前的永昌之盟,那怕寫就盟書的人已死,已化成白骨,那個承諾,它永遠有效。我永遠遵守。”趙蕩少有的厲聲,少有的失態,盯著面前小自己十二歲的小丫頭:“所以,二妮不能跟著耶律夷走,也絕不能嫁給他。”
他所存的,仍還是在自己上位之後,將真假公主撥亂反正的心。
在她出生之前七年,就已定好嫁娶。他從備受寵愛的皇長子變成了父親用來和談的工具,再變成被厭棄的半蠻夷,人嫌狗憎,她姍姍來遲,叫他等了一年又一年,到如今仍還要等。
忽而腳背鑽心一陣疼,是如玉的腳踩在他的腳背上。她道:“那青銅殘璽是我的,法典也是我的,我把它送給你,就已經仁至義盡。張君還是您的學生,您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趙蕩忽而就笑了:“你以為他能保護你?保護你不被孤的三弟所掠奪,欺侮,玩弄?”
如玉立刻回道:“當然。”
趙蕩仍還笑著,拉開門,聲音極其溫柔:“你難道不明白?無論是否公主,到頭來你都將走到孤的身邊來。唯一的不同,便是那個公主身份,有,則榮耀加身,無,孤竭盡所能,能給你的,一樣都會給你。”
沒有任何格外的要求,他永遠那麼和藹,暢著胸懷,期待她奔向他。想要以自己的強大,戰勝年青男女間所產生的,虛無飄緲的愛情。她和她的愛人,其實已經在一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