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頤園隸屬皇家,是皇傢俬建的園林,但王公貴族們入內事堂遞個牌子,報備一下,只要當日御駕並嬪妃皇子們不曾親臨,便可以於其中蕩歌遊玩。
眼看端午,月季玫瑰滿園,紫藤瓊花遍地,正是滿園繁花盛開時。
今日要見和悅公主,聽聞端妃也在,雖出了百日孝期,如玉和蔡香晚仍還在孝中,為表示對端妃娘娘的尊重,她們不能太清減也不能太隆重,如玉只穿著一件玉色紅青酡直領褙子,內裡只著青白石的低領抹胸,下系青白二色相間的花籮裙,清清爽爽,花冠也只敢以瓊花茉莉輕飾。
蔡香晚略豔麗些,也不過多了件青碧色的長旋襖而已。
和悅公主相比之下就豔麗了許多,她穿一件十分清涼的青楊桃色鳳紋短襦,下系沉潭碧繡金線馬面裙,頭頂高冠當中一朵大麗花,兩邊再以四季海棠圍輔,間綴珍珠無數,遠遠見了蔡香晚與如玉,妯娌還未做成,只看見她二人的好,未見識她二人的狹促,已咧開嘴笑個不停。
如玉第一次見端妃,六宮之中最受寵的妃嬪,如玉以為她總有花容月貌,卻不呈想是個十分平常的婦人,身量與和悅一樣矮,戴冠更顯壓抑。
趙鈺是她生的,中年喪子算是人生最大的打擊,她遠遠見了如玉便伸出手,笑的十分溫婉:“想必你就是永國府欽澤屋裡的?”
如玉行了大禮,起身站在一側,時時掃及,便見那端妃一雙柔柔的眸子在盯著自己。
寧王和張君為了她連連打過幾回架,端妃肯定是知情的。此時兒子已死,兩家眼看就要作親,端妃雖不說什麼,心中自然感慨萬千。
如玉與蔡香晚算是主家,陪著端妃與和悅公主四處踏青走動,遠遠便見太子妃一行人亦在一處緩坡上的涼亭中。
蔡香晚落後兩步,努了努嘴道:“二嫂你瞧,咱們公公也在了。”
太子妃宴客,席間有孃家姑母姜大家,還有小侄女姜璃珠,這一行人比如玉這一行瞧著還要怪異,畢竟如玉和蔡香晚是嫂子和弟妹,為張誠的婚事而來。
張誠是端妃與皇帝親眼瞧上的新婿,今日本就為了給他選府衙,於一眾婦人中並不顯怪異,而張登一個妻子新喪才過百日的半百老人,孫子眼看滿地跑了,在此作甚?
為了能叫和悅公主和端妃與張誠好好相處,如玉和蔡香晚已經落下她們一行人許多遠。蔡香晚遠遠瞧著那姜大家,氣的直皺眉頭:“我說的不錯吧,你瞧公公那熱絡勁兒,只怕等不到一年孝期服滿,他就得把那姜大家娶回來。”
天氣太熱,如玉尋了處石凳,墊了方帕子坐下。
蔡香晚帶著月事帶子,不敢往那涼地方坐,正準備尋個宮婢要只蒲團來墊,便見姜璃珠扶著自家那叫芸香的小丫頭走了過來。
這樣熱的天氣,她還披著方湖青色的斗篷,恰走到蔡香晚面前便停下,笑道:“你也在此?是為三哥哥來的麼?”
蔡香晚也知道姜璃珠跟著區氏幾番設陷害如玉,想要嫁給張君的事情。以她來論,如玉性直而狡,又別有一番樸實率真之意,為妯娌,比扭扭捏捏的姜璃珠不知強多少倍。她轉身看一眼遠坐在石凳上的如玉,笑道:“可不是麼,為了你三哥的婚事而來,瞧,他們正在那裡走了。”
“在何處?”姜璃珠笑道:“妹妹竟沒瞧見。香晚姐姐快替我指一指。”她說的雀躍,即刻便湊了過來。
蔡香晚只得站起來,手中捏著方帕子剛伸出手,姜璃珠一手捂著眼應聲蹲倒,哎喲了一聲。蔡香晚猶還在迷懵之中,伸手便去扶姜璃珠,問道:“璃珠你怎麼了?”
姜璃珠猛一把摔開蔡香晚的手,站起來抽抽噎噎就往前跑。芸香指著蔡香晚道:“永國府四少奶奶,我家姑娘在永國府,是受了欺侮才走的,你們原來便是好玩伴,如今怎能因自己嫁入永國府而她還未嫁便瞧不起她,羞辱她?”
蔡香晚乍著兩隻手,提高聲音叫道:“我那裡羞辱她了?”
要說在嫁人之前,蔡香晚與姜璃珠兩個在南寧府,東宮等地方也經常見面,還是很好的玩伴。方才也不過平平常常幾句話,姜璃珠便捂著帕子跑了,這叫個什麼事兒?
芸香冷哼一聲道:“方才奴婢瞧見了也聽見了,我家姑娘好好問句話,你便戳她的眼睛,還說什麼我二哥將你抱扔出府是你活該之類的話,那是人說的麼?”
姜璃珠一聽直接叫起來:“小芸香,往日我怎沒見你這樣會抹黑人,嘴裡胡噙的什麼?”
她性直,不善與人拐彎抹角,見如玉來了,一把拉過來指著小芸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