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做了駙馬一輩子不能出仕,在公主面前還要行臣子之禮。可出仕為官就不同了,她最傻的兒子一舉都能參倒兵部尚書,恰是兒子這樣的魄力,才能叫張登對她另眼相看,方才出門時他還握著她的雙手親自道了聲辛苦,贊她教子有方。
張君仍還垂頭默著,不肯多言。區氏又道:“我已經跟你爹說好了,過幾天就把老四送到邊關去,既讀書不行考不得科舉,跟著你大哥去從軍,否則白便宜了那府裡的幾個小的,聽聞如今一個個也是五六品的武將。”
她所說的隔壁府,自然是張登的弟弟張享與楊氏膝下所出的幾個兒子,雖也是世家子弟,如今卻皆在張震軍中效力,馬背上掙功勳。
張君答道:“好,全憑母親的意思。”
區氏揮了揮手道:“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下午有客要來,你既休沐,就跟著娘一起應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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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張君走了。扈媽媽才敢上前,兩個老婦相對無言,區氏忽而長長一嘆:“可見無論生多少兒子,沒有白養的。誰知我的欽澤,也有叫人另眼相看的時候了?
若不是老爺今日一席讚語,我還猶在迷障中,悟不過來了。”
按理來說,和悅公主下嫁之事,既從年初就開始議,皇帝回京之後應該立馬就會放旨出來的。可是區氏替張誠跑了那麼久,德妃雖一再熱絡,歸元帝那裡卻一絲口風也不透露。
直到方才,晚飯前宮中突而下旨,要永國府三日後派女眷入宮,商量公主下降之事時,張登才醒悟過來。雖說張君私自在外娶了如玉,但若天家執意賜婚,如玉張君那連堂都未拜過的婚事,自然就做不得準了。
也許經過四十天的考量之後,歸元帝認為比起駙馬,張君更適合做個臣子。之後才會退而求其次,將和悅公主尚給雖身分略低一籌,但她自己更心儀的庶子張誠。
尚公主雖榮耀,可能得皇帝的信任,並委以翰林學士的重任。永國府三代戎馬,在重文輕武,連樞密院正使都要文臣來兼的當朝,張登心頭的驕傲與自豪,可想而知。
“只是他那個妻子,雖容樣也有,行事也夠大方,可究竟身份太低。”區氏起身,漫步到窗前,輕嗅著一盆才開的桂花,閉上眼道:“若是我的欽澤仍還是當年呆呆傻傻的樣子,有她那樣溫和熱鬧一個婦人陪著,倒也是件好事。可如今不同了,我的欽澤連皇上都要贊他至純至性,當然就需得一個身份更高的妻子來配。
她做個妾,我拿一房主母待她,也就行了,阿環,你說好不好?”
扈媽媽猶豫了片刻,說道:“事是這樣的事兒,可是您不能操之過急。奴婢瞧著,二少爺一整顆心,可全在二少奶奶身上了。
既連皇上都說他至純至性,那您就不能逼著他立刻與二少奶奶了斷,否則,用力過猛,他可就徹底不戀您了。”
區氏重重一聲哼,長袖撫過那叢桂花樹,撫落桂花一片,轉身進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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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張君早早起來替如玉沐洗,完了又親自伏侍她穿好衣服,見她仍還悶悶不樂,遂寬懷道:“若你實在不想去應付,便誆個病好好躺得一日。母親那裡,我去應付。”
他的手一觸過來,如玉隨即伸手開啟:“沒良心,賴皮狗,說話不算話,不是說只是……就好的麼?怎的後來就,就……”
所以說,這傢伙昨夜自始至終就沒有挪過地方。他雙手支在床沿,白生生的俊臉,笑起來那雙眼睛暗浮著桃花,一雙濃而黑的鋒眉,便是笑起來,也仍還凌厲,俊而不媚,這才是男子該有的好面相。
他道:“君子一言九鼎,果真只是……,至於……,那可是天亮以後的事情。”
如玉心說這廝賊滑的什麼一樣,當初上京路上還知道裝著些,到家了簡直沒皮沒臉,怎的人人都說他小時候傻了?
今日早起要往城內的開保寺上香,秋迎早早替如玉備好衣服,見燈亮的時間也夠長了,小腳跺不得重步,進門前先重重哼了一聲。只須一聲,張君立刻板起臉,那死皮賴臉,也頓時收得個乾淨。
兩人到了靜心齋門外,蔡香晚與張仕兩個一個鼻子朝天,一個眼睛向上,一左一右的站著,見了如玉和張君,蔡香晚還略撐個笑,張仕滿臉的不爽,連聲二哥都不肯叫,遠遠的在一旁站著。
去年三兄弟同赴科場,張誠還好,至少有個名次,張仕是連三榜的邊兒都沒有摸到。他與如玉同年,還不到十八歲,叫母親捉弄著成了親,小日子本還過的舒服,誰知昨夜區氏忽而想一出是一出,非得要讓張登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