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城門上,那裡還有五品小翰林的影子?他快的,就像只利箭一樣,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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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君好容易回京,早上急著往翰林院上差,還沒跟如玉歪纏夠,此時憶及自己腆著臉叫孃的時候,她一聲聲頑皮的應哼,雖因為有月事而無法貪些體肉之歡,與她呆在一起,他便如那窩裡橫的狗一樣,聲音都要格外狂放些。
誰知出宮門就碰上瑞王趙蕩。這位爺是隻笑面虎,風度儒雅,容樣俊美,天生一股磁性柔和的好嗓音,也不過一件夏日裡男子們常穿的牙色黑衽遙�潰�馱誄敲磐飧菏終咀擰K�槍樵��甏恆塹難д��級�僱�μ焓樵菏誑危�啪�鈾�擲鎝�氖樵海�闥闥�拿派���約�嬉�葡壬��
瑞王身後扇形簇擁著一群年約二十五六,身高體健的護衛,右眉鋒有顆硃砂痣的那齊森,亦在其中。他走到護城河畔,手撫欄杆,笑的十分溫和,目視張君撩公服恭恭敬敬拜過,才道:“聽聞你成了親,怎麼也不邀為師喝杯喜酒?”
問到如玉了,張君硬著頭皮答道:“實在是事出倉促,未及行大婚之禮,若擇期補辦,定邀先生前往。”
他眼神掃不及的時候,瑞王盯著他的眼神,就仿如獵人盯著只股掌之間的兔子一般。齊森遞來份東西,瑞王甩手展開,反手遞給張君道:“天地君親師,為人之尊,我既虛承師命,蒙你叫一聲先生,無論你成親時請與不請,禮還是要送的。”
張君接過來,見是一間店契,連忙撩公服再次下拜:“先生這禮實在太重,學生不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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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便往宮門而去,張君還要追,齊森忽而撥劍,凌空做個劈的姿勢,深掃張君一眼,轉身走了。
那凌空而劈的姿勢,正是當日在西京時,他對付三弟張誠的那一招,幾乎一刀斃命。能叫永國府兄弟相殺,趙蕩這是在顯擺自己的能力?
自東門入府,張君一路運步如飛,腳不沾塵,走到竹外軒門外時,看那幾株翠竹森森,也比往日更覺可愛。進門一股人參蟲草和著雞湯的清香味兒,可見許媽又在後院替如玉鼓搗湯品。他先到窗外,繃了一整天的臉,隔窗隱隱聽到嘩啦啦的翻書聲,唇角已經翹了起來。
本來,自打一入府,如玉便沒有想要在婆婆跟前爭寵拔尖討她的心思,既已經大鬧了一場,索性託那周昭的帶下醫報了個病,大大方方要在竹外軒休息上半個月,不往區氏面前站規矩請安。
她仍以為張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一走便翻些契丹、西夏並花剌文的書來看。幼時所習畢竟不多,如今才算真正開了眼界,要將這些蠻夷們幾百年的興落全看個透徹。
“如此躺著看書,是要壞眼睛的?”張君已換了公服,才洗過的手捂上如玉的額頭,滲而冰涼。
如玉坐也坐酸了,睡也睡乏了,偷懶也不好受,剛藏好了書,見他本本分分在床前立著,伸腳出來順他小腿一點點往上撩著他的袍簾,問道:“可去過你娘院裡了?”
他回府,照例是先要往區氏院裡,聽她飭斥幾句的。
張君搖頭,一臉的正經,直到如玉一隻腳遊遊走走攀上腿了,忽而老鷹撲雞般撲了下來,整個兒壓趴在如玉身上,貼唇在她耳邊深嗅了幾口,雙唇碾磨著,抓住她兩隻手,輕牙咬上衣帶。如玉一聲輕笑,連忙討饒:“欽澤,我捂的久了未洗澡,一身汗氣,又髒又臭,快些起來。”
“人言兒不嫌母醜,你便是再髒點兒,亦是我的親孃,我怎會嫌你?”他臥躺在她身側,閉上眼睛,彷彿是睡著了,手卻一直未停的掬著。
瑞王送他一間專賣文房四寶,古玩玉器的店面,那店面還離永國府不遠,出東門二里地,簡直就在府邊。那店名叫墨香齋,二層翹角雕簷的大門臉,內裡深深,瞧不出大小來。
永國公府中幾位兄弟,他自幼身上無錢,筆墨都在西市早起擺的攤兒上揀最便宜的買,但張誠與張仕兩個,是非墨香齋的筆墨而不肯用的。那樣一間店面,日進不止鬥金。趙蕩甩手給他,是想從太子身邊拉攏他,還是已經查到了如玉身上,以此來試探他?
所謂同床異夢,殊途同歸。如玉心頭亦在盤算,如何拿張君給的那五千兩銀子,置間小店回來,賣賣畫兒,賺些銀子,再尋機盤間大的,生意一點點做下去,把安康接到京城來,這白日夢做到最暢爽處,羨慕的便是書店隔壁那間墨香齋,若能有那樣一間文玩店,她此生便能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