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大嫂周昭又來了。她進門便道:“我得給你陪個不是。昨日下午約你一同出府; 那知晚上婆婆便排喧你; 這也是我思濾不周的緣故。”
她身後的丫頭們還捧著幾疊衣服; 周昭一一展開; 竟皆是按著如玉身量做的。如玉這時才恍然大悟,周昭昨日帶她出去,並不是為了給府中的姑娘們裁秋衣; 而是為了替她裁衣。
如玉取出昨天張君帶來的銀票,也不知當要給多少,撿了張一百兩票面的塞給周昭道:“怎好麻煩大嫂破費,我也不知京城物價,這些銀子你拿著,可好?”
周昭自然推拒:“府中各院一年四時的衣裳皆是我管著,便是為你裁衣,也是公中的錢,並不是我自己掏錢,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
如玉也知大戶人家的規矩,一年四時無論夫人還是姑娘們,皆有裁新衣的定量。但區氏連丫頭都不曾派得一個來,裁衣的銀子肯定也還未分給她,周昭裁衣,花的定然還是她自己的錢。
這永國公府中上下不知幾許人,周昭性子冷情,凡事剋制,話似乎也少,但自她一入府便全心全意相幫。如玉心中感激,但因她似乎並不好與人太親近,遂也不敢太過親近。她昨夜讀完了幾本書,下午又有空暇,便與周昭說過一聲,仍借了她那丫頭小荷一起出府,要往昨日那書店再買幾本書回來。
好巧不巧的是,昨日所遇那夫子今日也在,恰就堵在那排番文書架前,埋頭翻著一本《番漢合時掌中珠》。如玉昨日與他見過,因這人風度儒雅,嗓音柔和,又還是個夫子,自心裡對他有幾分敬意,遠遠見了便施了一禮,叫了聲夫子。
瑞王聞聲才抬頭,見是如玉,招了招手道:“你來!”
他放下掌中珠,自膝上拿起份硬折展開,遞給如玉,問道:“小娘子既識得西夏文,幫我翻翻這份文章,可好?”
如玉是來買書的,他圈椅堵著書架進不去,只得接過他手中的硬折,掃了一眼抬頭便是一笑:“夫子貴姓?”
瑞王站了起來,將腰間綴玉摘下,納入闊袖中:“姓趙!”
如玉低頭看著那份硬折,唇側漾開兩彎笑意。
趙蕩低頭,目光肆無忌憚,貪婪的掃視著這自打出生就流落在外的小表妹,他命中欽定的妻子,薄衫下那一抹玉白的脖頸,因低著頭,隱隱可見一節節的椎骨,以及兩邊微凹的優美弧度。
他並不是什麼君子,那怕他的生母就是同羅氏的女子,他和天底下所有的男人一樣,也想知道同羅氏如水做成的女子究竟是個什麼滋味。兩天的時間,他總算了解了玉璽流落到陳家村後,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是白山黑水之間,饒樂河畔的天之神女,兩個賊子於陳農村找到她,小心翼翼的守著,卻被張君那個傻小子闖入,帶走。他將她吞了,吃了,拆解入腹,猶還不知她究竟是誰。那傻小子,也許連名器究竟是個什麼都不知道。但青春魯莽的小子,亂拳打死老師傅,竟就讓她入了永國府。
奪,則天下眾人皆知,他的小表妹,他命中欽定的妻子,他如今並沒有能守住她的能力。不奪,就只能繼續替她遮掩身世,而張君,則能從中受益。那年青人如今站在搖搖欲墜的天平中,最完美的平衡點上。
他問道:“小娘子難道也姓趙?”
她抬起頭笑了笑,略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點頭。
且不論年至三十而不成家室,皇室給的壓力,朝臣們的彈奏,他自己心中所懷的意圖。只這一笑,趙蕩覺得前三十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他道:“那可真是太巧了。”
如玉側身,展硬折給趙蕩,蔥管似的纖指,一行行讀給他聽:“天之高處賀蘭山,巽坎之下河露水。賢召殿玉臺階,立我同羅好姝……
這是份花剌文詩歌,頌的,是花剌同羅氏的一位美人。”
趙蕩微微頓首,目光溫和而又慈祥,問道:“還有了?”
如玉指划著,讀了幾句道:“她嫁入宮廷,但心中依然愛著自己幼年時牧馬放羊的情人。她雖朱羅為衣,金玉為殿,可心中依然思念著自己少年時的愛人。詩歌所述,僅此而已。但不知此詩,是誰贈予夫子?”
趙蕩道:“自然仍是那位學生。”
如玉恍然大悟:“這學生,想必是位花剌人。”
趙蕩輕輕點頭,聲音緩和,溫柔,挪開椅子陪如玉一起往裡走著:“且不論花剌文難懂,遼滅二十餘年,葉迷離的西遼名份不正,也早放棄了契丹文字的傳承。姑娘一個漢地女子,怎會懂得這幾種番文?”
張君昨日給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