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她掐算得自己月信至少過了四五日,越發疑心自己是懷孕了,小解時卻發現褻褲上沾絲帶紅,又有些不敢確定。待睡到了半夜,小腹漸酸漸脹,墜也似的疼個不住。
如玉自幼未在月事上吃過苦頭,漸漸腹如刀絞,忍痛喚來許媽,因她是生養過的,細問了些孕初期的症狀,越發肯定自己是懷孕了。她才入府五六天,就此乍乍乎乎喊懷孕自然不好,而張君又恰好不在,如玉無法,只得叫許媽往周昭院裡,去請個她院裡的婆子來瞧一瞧。
過不得片刻,許媽帶著個周昭院裡的婆子走了進來。這婆子見枕上伏著個女子,一頭烏髮披灑,透著微微汗氣。純白的薄紗睡衣,透著隱約玉白的膚色,待她翻過身來,她心中才是一聲咯蹬,暗道人人言二少爺人雖木呆,自外帶來的夫人卻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這美人果真名不虛傳,玉體橫陳嬌無力的樣子,便是婦人們看了都心動。
“都三更了,老奴未敢敲內院門,恰這李婆婆日常守在大少奶奶的倒座房,她常替府內僕婦們診脈的,不如少奶奶先叫她看看?”二公子在這府中沒什麼地位,他唯一的老僕也是夾著尾走路,連人家的內院門都不敢敲。
這李婆子接過這二少奶奶的手,翻指壓上脈,便見她亂髮下一雙圓圓的杏眼,十分戒備的掃了自己一眼。李婆子捉了兩捉道:“這怕是個喜脈!”
許媽已是一聲哎喲,樂的兩腿都軟了。李婆子心如鼓擂,收了手道:“許媽你在此守著,我去叫我們院裡那守在世子夫人身邊的帶下醫來為二少奶奶細診,如何?”
所謂帶下醫者,顧名思議,診女子衣帶之下,便是女郎中,專診婦科的。周昭是國公府的世子夫人,丈夫隨御駕親征,為統軍。她新婚又懷著身孕,這府中再無人能越過她的金貴,所以院中有位帶下醫隨時待命的。
未幾李婆子便帶來個年約三十左右的中年婦人,素面素衣,隨身還揹著藥箱。她屏息診完如玉兩手的脈,點頭道:“不是什麼喜脈,大約是二少奶奶這些日子貪了生冷,月例推遲了而已。我這裡恰有調經的丸藥,只拿水化開服下,不過半個時辰,腹痛即可止。”
如玉疼的實在厲害,估算了一下張君只怕還要明早才能回來,接過那丸藥並許媽手中的手,將藥送到了唇邊,忽而抬眉問這帶下醫:“大嫂七個月的身子,怕是已經很吃力了吧。”
帶下醫笑的極不自然:“暑熱天裡雙身子,吃力是自然的。”
周昭是二月初有的孕,如今也不過五個多月。如玉心中有些微鼓,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我自己吃。”
李婆子帶著許媽媽先退了出去,帶下醫卻還在。如玉才要鬆手,這帶下醫忽而撲了過來,直接將她嘴邊的丸藥壓入嘴中,一手掐上如玉的脖子,一手連連往裡頭塞著,悶聲,猙獰的臉色。如玉暗道這果真是要殺我的。她本力大,一腳橫掃出去,將那帶下醫踹翻於地,隨即兩口啐出丸藥,高聲叫道:“許媽,關門,快些關門。”
這帶下醫那知軟在床上一個瘦伶伶的女子,竟有如此大的暴發力。她翻起來就往外跑,撞倒了正往進來跑的許媽,又撞飛那李婆子,直接衝著院門而去。
如玉腹痛無比,捂著肚子跑到廊下便忍不得,只覺得嘩啦啦一陣熱湧,兩腿一軟便坐到了地上。那帶下醫恰跑到院門上時,忽而夜空下明光一閃,她一聲尖叫,立在那地上卻是紋絲不動。
腹痛而腰痠,如玉覺得自己連坐都坐不住了,眼睜睜看著張誠自牆頭躍下,伸著雙手朝自己衝過來。她仍還覺得有些奇怪:那帶下醫怎的就紋絲不動了呢?
許媽與張誠皆去顧如玉了。那李婆子見帶下醫傻站在院門上還不肯走,過去拉她一把道:“此時不趁亂跑,你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帶下醫兩眼閃著亮光,哼了一聲,卻仍是紋絲不動。李婆子趁著月光彎腰,接著倒抽一口冷氣,褲子一熱兩腿一軟,便坐到了地上。那帶下醫的兩隻腳上分別扎著兩把五寸長的梭子,皆沒腳面而入,牢牢扎入地下,將這帶下醫定死死釘牢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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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腹酸而墜脹的痛。如玉連連往外哈著氣,扶著許媽的手站起來,只覺得嘩啦一陣熱湧,哎喲了一聲道:“許媽,這怕是不行了,你得趕緊找個郎中來。”
張誠自己伸手摸得一手血,怔在那裡,面色瞬時慘白。許媽叫道:“二少奶奶這是小產了!”
如玉方才在床上時就覺得自己可能要小產,此時連番鬧,知道要驚動這一府的人,扶著許媽的手往裡走著,吩咐張誠:“三少爺,不要讓那個李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