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禛冷哼一聲,“汝可知,就算本官不相請汝姨母,亦能盤問於你。”他眉如墨畫,目光如電,如有實質刺向她眼底,
齊韻心中一凜,看來今日梁禛打定主意要對付自己了,撒潑賣痴既已無用,當換條路走了……
齊韻略頷首,因她斜躺在床上,便極力直起身來朝向梁禛,略福了福腰,算是行了禮。梁禛只冷冷看著她,也不說話。
“奴家身子不好,偶有心疾,病發時形狀可怖,甚是危急,家中親友為此多忍讓於奴家,故想請大人詢問時,多照顧一二……奴家有心藥,前日得救,回徐府時落於徐府。奴家表兄最為清楚,煩請大人著人命表兄送些過來。”
齊韻幼時時常昏厥,宮中太醫診斷為,齊韻敏而多憂思,易致心血不暢。齊祖衍為讓齊韻能眼高心闊,多給她傳授培養男子氣度的謀略之術,才有了後來太…祖讚歎齊家要出個女軍師的說辭。
這個故事梁禛也有所耳聞,故未覺異常,他頷首,“詢問於你是為查清事實,洗刷齊大人所受冤屈,自然不會為難於你。心藥一事,甚為合理,自當應允,然為汝安全計,汝表兄不可送來,我著人去取了便是。”齊韻曲身再次一福,嘴角微挑,心下大定……
梁禛渾然不覺自己已然落入齊韻的圈套,齊韻心思敏捷,自然知道梁禛不會對自己動粗,火災過後甚至動了憐香惜玉之意,此等把柄不抓簡直對不住自己!加上她深諳奸商討價還價之精髓,口號務必要高於目的,才能讓對手在獲得自己讓步後心甘情願的屈服於自己而不自知。
從撒潑要回徐府開始,她打的就只是梁禛能派人請徐府的人來客棧安撫自己的主意。結果梁禛在衛所火災後的惻隱之心突然莫名的就煙消雲散了,裝可憐無法打動這個閻王,只好改成自己要吃藥,無論梁禛是允許表哥送藥,還是錦衣衛去取藥,都送了破綻給吳懷起。表哥和吳懷起一個是家人,一個是長期接觸的宮中近臣,自是知道自己並無心藥傍身,現如今錦衣衛上門來要心藥,擺明了就是來帶路的。
羅成坐在徐府花廳喝茶,心裡不痛快至極,那女人就是一病坨坨,只會生事。依他性子,一定直接扔詔獄就行,美嬌娘去了那種地方,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這樣帶在身邊,不僅什麼都問不出,還像是帶了個祖宗。
身著米白色直襟長袍的謝準貓著腰在庫房找“心藥”,身後是“忠僕”兼“貼身侍衛”吳懷起,他也貓著腰不知在找什麼。好容易找到一味保護心脈的養心丸,準備再尋個錦盒裝了給羅成送去,突然想起齊韻以往吃藥的痛苦模樣。謝準默了默,取出一罐蜜,給每粒養心丸細細刷上一層蜜汁,再用錦盒裝了,總算大功告成!
身後的吳懷起不由分說從他手上奪過錦盒,又一把扯下謝準腰間的玉佩,另塞了一條玉佩給他,並示意他帶上。謝準啞然,不過也懶得問了,這個“忠僕”嘴緊的很,問了也白問。便老實把玉佩帶好,才發現這是一方糖白玉牌佩掛,玉牌溫潤細膩,頂端一隻玉蟬栩栩如生,散發出瑩瑩柔光。
吳懷起再度開口,“此乃三公子貼身玉佩,待我將心藥交出,三公子再將此物託付官爺一併送交表小姐即可,表小姐見此物定然不再憂慮害怕。”言罷便後退一步,再垂手等著謝準先出門。
謝準默了默,點點頭,“但憑吳兄所願。”撩袍出了門。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花廳,待吳懷起將“心藥”交與羅成後,謝準又將腰間玉蟬佩掛解下,雙手奉給羅成,“大人,此乃小民的貼身之物,小民的表妹膽小怕事,小民想將此物送給表妹,聊表安慰之意,懇請大人成全……”羅成接過玉佩,認真檢視了一番,方帶上“心藥”和玉佩回了客棧覆命。
羅成趕路的急,待他回到客棧附近,他勒住馬,四下裡看了看。離開徐府不久他便覺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人跟蹤了他,又似乎沒有……他再一次確認了一番,決定調轉馬頭,到側街的綢布莊轉了一圈才又回到了客棧……
梁禛坐在桌旁,左手拿錦盒,右手捏著一顆藥丸,一股甜膩如蜜的氣味撲鼻而來。他狐疑的看著不遠處斜躺在床上的齊韻,“齊姑娘確定謝三公子沒給錯藥?”
齊韻眉眼彎彎,朱唇輕啟,“三表哥疼我,怕我吃苦,此處沒有蜜餞果子,所以他才用蜜把藥丸都裹了一遍。”
梁禛看著她一副嬌嬌俏俏的小女兒態,不由暗自思量她平日裡在家該是一副什麼情態。她如此嬌憨,應該是最受寵的一個吧……心裡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梁禛看向齊韻的眼神裡不知不覺間也帶上了絲絲笑意。
“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