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做什麼?”又道:“瞧這一頭汗,還不快去洗洗!午飯還要得一會兒呢。”
翩羽側身躲開她的手,又反手抓住馬氏的胳膊,抬頭問道:“舅舅們呢?”
她這急切的神情,頓叫馬氏疑惑地一眨眼,才剛要問話,就聽得六姐在門外接話道:“在大姑家呢。”
六姐端著木盆站在廚房門口,對她娘笑道:“爹和小叔還有哥哥們,怕是要留在大姑家吃午飯了,我瞧見大姑父把酒罈子都拿出來了呢。”
馬氏聽了不禁一皺眉,“怎麼這大晌午的就喝上了?家裡可還在喪期呢!”又瞪著六姐道:“叫你洗個衣裳,怎麼還洗到你大姑家去了?!還不快去把衣裳晾上,趕緊過來幫忙擺碗筷!”
六姐衝翩羽皺著鼻子做了個鬼臉,便端著那木盆去後院晾衣裳了。
翩羽則是回身就要往大姨家跑。
馬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低頭看看她那仍紅著的眼,道:“怎麼了?可是又在你娘墳前哭過了?”
這話只叫翩羽的嘴唇一抖,眼淚忽地就湧上眼眶。她咬著唇,一時間腦子裡的千頭萬緒全都糾結在了一處,只含淚望著馬氏,問了個最先跳出腦海的問題:“舅媽,你跟我說實話,我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馬氏一怔,轉著眼珠笑道:“這是什麼話?!”
翩羽又抖了抖嘴唇,帶著哭腔道:“是不是你們也知道我爹不要我了,所以才從不跟我提他的事?不然怎麼連他中狀元的事你們都瞞著我?”
她這話,頓令馬氏一陣眨眼,閃爍著眼神道:“你亂說什麼呢!不是說了嘛,那個什麼狀元,不過是跟你爹同名同姓。知道你想你爹好,可那不是你爹就不是你爹,快別亂想了。”又擼著翩羽汗溼的腦門道:“瞧瞧你,流了這麼多的汗,這大日頭底下也不怕中了暑,還不快去洗把臉?後院我湃著只西瓜,你要是餓了,先切片瓜吃去。”
她的顧左右而言他,卻並沒能支開翩羽,翩羽搖著她的胳膊道:“舅媽,你就告訴我吧。”又道,“我爹當年來過一封信,我想看看那信,我想知道我爹在信裡到底都說了什麼,他有沒有提到過我,又是怎麼說起我的?我想知道他為什麼這些年都不給我寫信。”
翩羽這連珠炮似的問題,只叫性情耿直的馬氏一陣應付不來,忙從她的手裡抽回手臂,避著她的眼道:“告訴你什麼呀告訴你!你這孩子什麼時候也學會胡思亂想了?!”
說著,一邊解著圍裙一邊回頭衝著灶臺邊的兩個兒媳婦使著眼色道:“等鍋開了,再做個雞蛋湯也就差不多了。”又道,“我去你們大姑家,把那爺兒幾個給揪回來!真是的,要在你大姑家吃飯,好歹也提前說一聲啊!家裡飯菜都做好了。”說話間,人已腳不沾地地出了門去。
翩羽才剛要轉身去追她大舅母,卻被大表嫂和三表嫂雙雙拉住。三表嫂道:“正好你回來了,我和你大嫂要忙著做飯,大寶由大妞看著叫人不放心,你去屋裡幫我們照看一下可好?”
大妞是大表哥的女兒,今年四歲;大寶則是三表哥的兒子,才剛滿週歲。
翩羽哪裡肯答應,剛要抽手走人,就忽聽得屋裡傳來大寶的哭聲,還有大妞的驚慌叫喊。幾個人忙不疊地跑進屋去,原來是剛剛學會走路的大寶一個腳下不穩,摔了一跤,大妞想要去拉他,卻又拉不動他,因此才叫嚷起來。見此情景,翩羽也只得放棄去追舅母的念頭,留下來照看這兩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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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且放下翩羽這邊不表,只說那墳山之上,翩羽孃的墳前,卻是來了幾位陌生的訪客。
七月的烈日,曬得那小小的一塊墓碑閃著片��說陌墜狻V苷坑蒙茸誘謐拍僑脹罰�醒劭醋拍貢�系目套幀:旖跫�矗�閔鍁傲講劍�旃�∪ィ�嬤苷空謐湃脹貳�
周湛卻是一搖頭,伸手推開那傘,又一合扇子,指著那碑文道:“徐門王氏。‘幼失怙恃’,故而寧願死後不入夫家祖墳,而是葬在爹孃的身邊以盡孝道。我隱約記得,狀元公有篇紀念他亡妻的賦裡就是這麼寫的。嗯,說實話,那篇賦寫得真是感人肺腑,叫人印象深刻,只可惜我一個字都沒記住。不過,話說回來,怎麼我每次聽到這麼感人的故事,就總想著背後會不會另有什麼故事呢?”
彷彿是接收到塗十五那含著不贊同的眼神,周湛一眨眼,趕緊衝著那墓碑拱起手,道:“是小子無禮了,不該對已經不在這世上受煎熬的人說這種不恭敬的話,還請……”
他忽地扭頭問紅錦,“我該叫她什麼?我姑父的亡妻,也叫姑姑?好吧,暫且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