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第44章
……
莞初手捂著額頭,木呆呆地看著眼前人,涼了的淚珠兒掉出來,那恍惚在淚水裡頭的臉龐越加清楚。這緊鎖眉頭的冷峻她頭一次見,原先那眼裡頭哪怕就是大怒之下對她動家法也不曾見這般肅色,這一回怎的……這麼兇?
絲毫辨不出耳朵裡將才聽著了什麼,心裡那一團亂麻與焦急此刻都被那一記給敲懵了,莞初一時有些繞不出去……
“問你話呢!幾時懷上的??”
一路來一腔悶火壓了又壓,齊天睿反反覆覆在心裡道:事不關己、事不關己!!小心處理便是!可此刻看這丫頭兩眼發怔果然像不認得他似的,這悶火便忽地烹了熱油騰地躥起來,語聲壓也壓不住,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將人攏在身/下,每一個字都悶雷一般敲在她頭頂。
昨兒夜裡他才到了杭州府,原本是為著東晉顧愷之的一幅古畫,此畫十年前才出土,未及世人追捧便像一陣小風拂過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的只有曾經見過真容的人口耳相傳的絕妙與神秘,這些年竟是比埋在地府還要乾淨。苦掘不著,耗不起,道行裡的人一個個隱退,齊天睿卻拗了勁死咬著不肯放,終是在杭州尋著一些蛛絲馬跡,豈料將將來到不及會見道中人,今兒前晌便被石忠兒一匹快馬追了過來,原本留他在金陵是為了監視同源米行,豈料這廝趕來竟是帶了個天大的訊息!
當時丟下那重金鋪設尋來的古畫蹤跡,齊天睿扭頭上馬,一路狂奔!
她懷孕了,丫頭懷孕了!初聞之時,他彷彿被突然打了一悶棍,頭嗡的一聲,眼前白晃晃一片,懵得莫說是主意,竟是連這事端究竟是何意思都弄不明白!怎麼會??怎麼能??他離府之時,她還是那個乖乖的小丫頭,怕他,又會討他的好;能氣他,又會哄他。這一時半刻,怎的會憑空懷孕??那一夜她醉在懷中,清涼的月光下,像一隻軟軟的小貓嬌嬌地蹭在他頸窩,燙著紅暈的小臉、嘟嘟的唇,那小乖模樣如此依戀,不知怎的就讓他覺得她是頭一次落在男人懷裡;彼時蜷縮在他懷中,如此貼合,又彷彿這早已不是他兩個的頭一次。鴛鴦帳下,她總是蜷縮在一旁,時刻警惕著有人來犯,像只驚慌的小兔子,他慣見她那模樣,一時怎麼都想不出她是如何不顧羞恥在男人身//下承歡!只是那明明白白的養胎方子、四處打聽郎中與穩婆,又豈會錯?!
他竟是如此愚蠢,怎的就能被她的模樣哄騙?怎的還會問自己她是怎麼懷孕的?!
一路快馬加鞭,只想著趕緊要見到她,因由都先不論,先壓下那不懂事的行事再說,畢竟,走漏半點風聲就是壓不住的風波!
一進門,果然不出所料,繡樓之上她早已亂了方寸,地上骨碌著散碎銀子,人披頭散髮地裹在被中,帳子裡卻不見一絲熱乎氣,顯見是將將逃了進來。此刻一顆淚珠掛在腮邊,呆呆地瞧著他,淺淺的琥珀淨得沒有一絲雜塵,他的模樣映在那清涼的眸中,一路來的心燥這一會子竟是無處擱放……
是幾時起,她總是會惹得他火起;又是幾時起,他總想教訓她卻又狠不下心來……
他的語聲不大,口氣卻極重,莞初總算聽清楚,腦子裡卻像是打了死結的麻繩,擰著勁不得明白。他問的明明是身孕,可她怎的聽不懂?秀筠之事若是犯出來不該是自東院起麼?怎的到了他那裡?
“……咳,”被他的目光逼著,莞初的手不聽使喚地只管搓揉著額頭,小小嗽了一聲,乾啞著嗓音道,“那個……我也說不清……”
“你說什麼?”齊天睿一擰眉,火又躥了上來,“你說不清?自己行下的事你不清楚?你說不清哪個說得清?還有人每日給你們把門望風、記日子算時辰不成?!”
他劈頭蓋臉罵過來,莞初狠狠嚇了一跳,手臂倏地收進去拽了被子攏住半個臉,只留兩隻眼睛懵懵怔怔瞧著他,我行下的事?能把出喜脈已是了得,哪裡還把得出幾時幾日?太難為我了……
瞧她藏,齊天睿火越大,這丫頭從來就不是個膽兒小省事的,闖下這麼大的禍還面不改色,女孩兒家這臉皮也真是夠厚的!齊天睿越想越氣,卻又不得不按下怒火,此事可急不得,既是她說不明白,那必是日子不祥,可見不是行事一回兩回,究竟,究竟是哪一次成的事??糊塗丫頭記不得,齊天睿只得耐下性子替她想,可大男人哪裡知道這月事和月數?只能趕鴨子上架,算來她十一月嫁過來,此時已是二月初,她人瘦小,若是逾四個月該是早顯懷,此刻瞧著還是癟癟的,不該過三個月,那……難不成是嫁過來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