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物是人非,莞初心裡生出一絲不安。畢竟,世道艱難,不知叔公可為生計所迫而退卻了救命的初衷?可為錢財所誘枉顧了行醫的根本?又年近耄耋的老人可還耳聰目明、身強體健?小人之心不可不存,幾凡不定,怎可將秀筠的命交與他手?遂今夜裡莞初決定親自去探望,必要親眼所見。一是要確信老人是否還可靠,二也要瞧瞧那茅屋是否安逸妥帖,做得秀筠一日的延命之所。
刻不容緩,莞初只覺自己像只八腳的螃蟹,一面準備連夜往山上去,一面又書信給二孃,求她讓爹爹尋個藉口接她回孃家,萬不可稱病,因她還要帶著想去一道“玩耍”的秀筠,並囑二孃信要家人親自送至齊府,這一回要逾例避過西院直接送往福鶴堂老太太跟前兒,為的就是當著老太太、大太太的面,閔夫人再是不願也不能駁了眾人攔阻,這便萬無一失。
一身夜行衣穿戴好,莞初透過窗縫往外瞧了瞧,廊下正換上夜的燈火,老媽媽們巡視後便會回房,起更之前不會再出來,這時起身最為妥帖。
綿月從帳中捧著銀匣子出來,走到莞初跟前兒輕聲道,“姑娘,都拿去麼?”自年前手忙腳亂籌夠給醉紅樓的銀子,這之後兩個月的月錢一分都沒敢花,還又賣了東西出去才湊了這麼些,零零總總不夠三百兩,便是這位齊府二奶奶的全部家當。
“嗯。”莞初回身將手中的包袱皮兒在高几上開啟,把匣子裡的碎銀子、銀票、連帶孃家的首飾一個不剩全部倒進去包裹好。今夜若是看得叔公妥帖就都留下,一算是給他們診費,雖說是於那醫藥綽綽有餘,背後的託付只望叔公能更精心明瞭;二也安置他們把屋子好好拾掇一番,添置保暖的簾子和鋪蓋,不說怎樣講究,至少要暖暖和和、安安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