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負在背後持著小盒的手緊了緊,略作躊躇,終還是繼續進去了。
他一聲輕咳,阿追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看清他時笑容陡滯,正正色拱手:“殿下。”
嬴煥神色微一顫。她彎腰施禮他便只能看到她的頭頂,方才她回頭時笑容明豔的模樣卻又在他腦海裡劃了兩遍。
他定定神,提步走向她,一抬手:“免了,此行太史令辛苦。”
阿追直起身,笑吟吟地客氣說:“我還好,比不得上將軍忙碌。”
他“嗯”了一聲未作置評,背在身後的小盒拿了出來:“晚上戴這個赴宴。”
阿追伸手接過,烏木所制的盒子開啟,裡面一枚瑪瑙的圓箍紅得似火。上面刻了一圈朱雀紋,總共四隻,神色各異。
戚王道:“臣工皆有冠服。唯你一個女子,本王便著人按太史令的紋飾材質制了這個,於你想是比戴冠合適。”
可她還是更喜歡雲琅挑的那個羊脂玉的,而且若換了這個,衣服的顏色也不合適了。
阿追想著,眉心微微一蹙。戚王垂眸作未見,更未提方才所見。
阿追兀自端詳這瑪瑙小箍一會兒,宴席重大且正式,心下喟嘆著將自己的喜好放在一邊:“諾,那我挑身能與之相搭的衣服。”
他抿唇點頭,轉身便朝外走了。屋中一片恭送的聲音,阿追正一邊長揖一邊琢磨方才試過的衣服裡有沒有哪身既好看又能搭這髮箍,他卻又折回來。
於是剛要直起身的她目光一抬又揖了回去。
戚王站在她面前看了看:“你這禮,也是跟書上學的?”
“是……”阿追應得怔怔,她眼下懂得的大部分事情,都是醒後跟書上現學現賣的。
“嘖。”他嘖嘴,伸手便握上她雙手的手腕。
阿追大驚,頓時周身僵硬得像是石雕,下意識地要掙,他卻仿若未覺,直至將她左手壓右手的姿勢調了個前後才鬆開。
阿追茫然不解,他抱臂端詳了她一會兒,解釋得口吻悠哉:“左手壓右手是男子的禮,你要反過來。”
“哦……”阿追恍悟的應語未落,他又探手在她豎得筆直的左手拇指上一按:“拇指不要立著,扣下去。”
阿追雙頰一紅,立即把右手拇指也扣了下去。戚王終於面露滿意,鬆出口氣,淡語氣溫和:“太史令其實不必只自己費力讀書。有甚不懂的地方,大可來問本王。”
阿追心頭懸著的心事劃過,細一想,即道:“啊……!我沿途路過個古怪地方,困擾了多日,正想尋書來了解一二……”
他一副輕鬆隨意的樣子:“什麼地方?”
“烏村。”
作者有話要說:
阿追醒來之後,投入了“多讀書,讀好書”的偉大事業
戚王淡淡:切~~( ﹁ ﹁ ) ~~~ 傻讀書有啥用,實踐出真知懂嗎~~
15|頭疼
戚王淺怔,沉吟了一會兒後,告訴她:“本王會挑些書給太史令送去。”
——這直讓阿追覺得他方才在說大話!說什麼讓她不必自己費力看書,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他?她問了之後,他解決的法子,也不過是給她找書而已!
當下阿追卻也只能鄭重謝過,待得戚王離開後稍鬆了口氣,依依不捨地把自己喜歡的那個羊脂白玉的髮箍摘了,又去尋能搭紅瑪瑙的衣服。
當晚的宴席,讓她應付得大有些累。
設宴的地方在昭明殿。昭明殿坐北朝南,修得宏偉寬敞。北邊有兩層矮階,矮階之上正中央的一方漆案黑底上繪著金色的麒麟瑞獸圖案,顯是戚王的坐席。左右又各有兩席,她的席位便是在這四席之中。
這四方席位都明顯尊貴,右首是身為上將軍的雁逸、左首是莊丞相,她的位子是左側的次席,與她遙遙相對的是雁逸的妹妹、戚王的姬妾雁遲。
阿追此前聽雲琅說過,戚王尚未娶妻,目下就三位姬妾,一是東榮天子賜下的公主姜曦、一是弦國國君送來聯姻的楚漓,另一便是這位雁遲。除卻楚氏在美人位外,另兩位皆是夫人,但一直是雁夫人顯得更要緊一些,大抵是因雁家是戚國的大貴族,所謂的“天子”則已名存實亡吧。
而宴上的情狀,是從發須花白的莊丞相、到執掌虎符的雁逸、再到這位戚王看重的雁夫人都在以堪稱恭敬的態度賀她。有這三人領頭,一眾文官武將便沒有哪個敢不當回事,一時前來敬酒道賀的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直看得阿追眼花!
縱使自始便是對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