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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簡臨說罷甩了她一臉“別再搭茬了”的神情,作揖:“告退。”

這半大孩子脾氣真夠差的!

阿追無奈,只又問了句:“哪個烏?”

“烏鴉的烏。”簡臨隨口答了,想想又補說,“舊書上許是巫術的巫。”

這晚阿追卻意外地睡不著,雲琅早已睡熟,同樣顛簸了一日、早就期盼著躺上榻的她偏偏越躺越清醒。

她在榻上翻來覆去,心裡靜不下來,身上也莫名燥熱。掀了被子晾著又會覺得冷,讓她不知道該怎樣好。

再翻個身,她懨懨地欣賞起透過窗欞斜灑在地的月光來。那白色的光芒向曾薄紗,細細地看,有些許灰塵在光束裡漂浮著,慢而緩。

這樣安靜的一景,看久了倒是萌生了點睡意。阿追深吸了口氣闔上眼睛,專心地往夢鄉里走,半夢半醒間,耳畔迴盪起歌聲輕輕。

歌者的聲音很曼妙:“巫兮巫兮,佔知天下事——”

她皺皺眉頭睜開眼,窗外的歌聲猶在繼續:“巫兮巫兮,卜得命中劫——”

這歌並無甚難度,來回來去皆是這兩句的調子,只有詞不同。阿追心不在焉又聽了三兩句便已能跟著哼,又迷迷糊糊地闔眼來唱:“巫兮巫兮,算得悲與……”

驀地一噎,她抽著冷氣驚坐起身,滿頭冷汗!

這句詞,方才並沒有唱過。她窒息了一會兒,窗外的“歡”字才落音。

她望著那扇窗,壓制住心底的戰慄,一步步走向窗前。曼妙的歌聲還在繼續,現下在她聽來卻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空洞。遲疑了許久她才伸手推窗,木窗吱呀一響,歌聲戛然而止。

月光下,她清楚地看到一個女人抬頭看向她,卻只是視線一觸,那人便轉身跑了。

“你……站住!”阿追立刻喊道,但那人完全沒停,很快跑進了街對面的小巷裡,再看不到人影。

這事讓阿追一想就心悸,離開烏村後的幾日,她就一不小心就會回想起那黑暗中的場景。那首曲子更一度如魔咒般一直縈繞著,常是毫無徵兆地湧入腦海,而後一遍遍輪轉。

再下一句也闖進了她的腦海:巫兮巫兮,萬事不由己。

阿追在五日後到達朝麓城,城門開啟的一瞬,映入眼簾的陣仗讓她一驚!

正中的城門是唯戚王可行的,她這一行人走的是左側大門。但見有兵士分列兩行,黑底銀甲的裝束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見馬車進來,他們其一抱拳:“太史令!”

阿追一時懵住,揭著窗簾的手滯了滯,遂注意到立於道路中央的那人,是戚王身邊的宦侍胡滌。

“太史令。”胡滌穩步走到車邊,拱手間帶著笑,“恭喜太史令。闕轍答應歸降了,太史令大功一件!今晚王宮宴飲,重臣同賀,奴下特在此恭迎太史令先行入宮準備。”

“哦……”阿追遲疑著一應,這是闕轍歸降的事已如板上釘釘了,幾日工夫裡進展如此之快,令她有些恍惚。

眼下,宴飲同賀不足為奇,戚王要她“先行入宮準備”她便不知道是要做什麼了。好在這倒也無所謂,戚王既差了胡滌在此迎她,想來是會為她安排妥當的。

她便噙笑點了點頭,頷首說:“便勞煩您。”而後簾子放下,不多時馬車就又行起,朝王宮駛去。

到王宮後,阿追並未直接見到戚王,而是被領去了她去彌關前住的藍鳧閣。閣中早有戚王遣來的婢女在等候,另備了數套禮服和首飾,交待說是為晚上的宴飲所備,讓她先試一試。

既有“大功一件”,這些東西阿追接受得心安理得。左試右試挑了套荼白底青白花緞鑲竹青衣緣的曲裾三重衣,更衣後坐到妝臺前,等雲琅幫她梳妝。

雲琅頗精於此道,描繪的妝容既明豔又能搭這身素雅著裝。又重新梳頭,髮梢向上兩寸的地方先用髮帶扎住,雲琅細細挑選了一番,尋了個潔白無瑕的羊脂玉髮箍出來,在扎髮帶的地方比劃著,問阿追:“女郎看看這個好不好?”

“聽你的,這個你比我懂。”阿追銜著笑聽到髮箍“咔”地一聲扣住,站起身來背對銅鏡看了看,也很滿意,“就這個吧,我也喜歡。”

嬴煥剛跨過門檻的腳一定。

眼前的姑娘身子面對著他,一襲三重衣穿得齊整,黃綠兩色的腰帶將她的腰束得纖細。他仔細打量著,她顯未注意到他在,正扭頭欣賞著紮在背後垂髮上的髮箍。

目光微偏,他從銅鏡裡依稀能看到她的笑臉,似乎很喜歡那枚髮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