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段路,又覺得不妥,折回來把小魚兒也拉上。
第164章
紫來殿氣氛凝重。
章年卿謝過小太監,疾步進去,快到內殿時才放緩腳步,整理衣著,調整氣息,“臣,禮部侍郎章年卿叩見皇上。”行叩拜大禮。
皇上遲遲沒有叫他起來,章年卿目不斜視,維持著跪拜姿勢,紋絲不動。
“起來吧。”開泰帝聲音略疲憊。
章年卿抬頭嚇了一跳,開泰帝竟只著中衣,披著棉被坐在炕上。他慌忙底下頭,不敢再多看一眼。君主衣潔不整,面見朝臣是大忌。章年卿腦中迅速閃過禮典上的條文,這些日子他在被各大禮典、禮儀、禮冊,有據可依,方才能行事不慌。
章年卿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皇上能以這般姿態見他,是親密的表現。
一轉頭,譚宗賢已經不知道在旁邊跪了多久,兩腿發顫,搖搖欲墜。看的人只想伸手扶一把,開泰帝的目光讓人心疼,他看著譚宗賢,像是看著一個讓人發愁的孩子。
章年卿聽見開泰帝問,“你讓朕怎麼辦。”開始章年卿還以為是問他,張了張口,正想回答什麼。才發覺皇上是對譚宗賢說的。
“臣……”譚宗賢的聲音有些嘶啞,“愧對皇上。”
“給譚大人倒杯水。”開泰帝對太監道。
章年卿後背緊繃,彷彿一下刻是帝王的雷霆之怒。
譚宗賢的嘴唇抖了抖,雙手顫顫巍巍的接過茶杯,最終只說了三個字。“謝皇上。”
章年卿注意到,那個茶碗很老舊了,茶碗的花紋都快磨掉了。譚宗賢的手比正常男人的手小些,許是十四五歲時男孩子正長身體的時候,李闖林遭遇了人生最大的變故。導致成年後,手腳都比尋常人小些。
這不正常,人常說手大腳大個子大,譚宗賢個子並不低,所以顯得手有些病態。
章年卿心裡隱隱有個猜測,目光落向開泰帝御案上的一應瓷器,果不其然,都是齊地耀窯所產。都說譚宗賢深得聖寵,章年卿第一次知道,這份寵愛能讓開泰帝給自己燒瓷器的時候,記得給譚宗賢燒一個。這是怎麼樣的信任和寵愛。
章年卿不由的想起來,開泰帝剛登基的時候,紫來殿誰也不讓進,只有譚宗賢能自由出入。過了好幾年,紫來殿才開始正式會見朝臣。
開泰帝十九歲稱王,和景帝一繼位,便在封了自己一母同胞的親生弟弟為王。封地是最為富庶的齊地,開泰帝在齊地整整做了二十三年齊王。
和景七年時,齊王府迎來一位謀士,姓譚。
譚宗賢和開泰帝,君臣相差十六歲,亦主僕亦父子。如今劉宗光已死,重重罪行指向譚宗賢,開泰帝完全不知到該怎麼辦。譚宗賢拜入他門下的時候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
殺了他嗎?殺了這個相伴自己二十三年的謀士。主僕二人從齊地走向帝京,從默默無聞到萬眾矚目。二十三年啊,人一輩子有多少個二十三年。他不願意。
開泰帝今年五十有六,兩鬢微白,養尊處優的帝王也露出一絲老態。他痛心疾首的問,“你就這麼沉不住氣!你我主僕二十三年,朕答應過你,待朝堂上下安穩後,定會為你父討回個公道。如今萬事具備,你卻給朕來這麼一出,二十三年你都等過了,這幾天你等不了?”
譚宗賢微笑,“我自十六歲在齊地跟隨您,皇上也知有二十三年了。皇上可知,家父是在宗賢跟你的兩年前去世的。”
開泰帝隱忍著不說話,章年卿有些坐立難安,一時不知道自己待在這幹嘛。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
“章年卿。”開泰帝不再理譚宗賢,忽然喚道。
章年卿回神,“臣在。”
“昨夜刑部之事,你在場?”
“臣在場。”
“你從到到尾給朕說說,把你聽到的見到的,一五一十稟告給朕。”
“是。”章年卿苦笑一聲,整理思路,將張恪派人從府裡叫他出門開始講起,事無鉅細的稟告一遍。只略掉劉俞仁最後拜訪。
“這麼說。昨夜你雖見到血跡,但只有譚宗賢上有,劉宗光並無大礙?”
章年卿哪敢保證這個,措詞道:“明面上沒有任何異樣。”
“哦?”開泰帝淡淡道:“那你說說,劉宗光是因何而死?”
章年卿道:“臣並未見過劉大人屍首,不敢妄下定論。”
開泰帝聲音驀地變冷,“那你回去給朕好好看,拿出個定論遞上來!”
皇上一肚